不管在什么年代,沪市都是时髦的代名词,说是沪市人应该能让她这身突兀的打扮看起来合理些。
男人抿着唇,再次把她深看,“上车,我捎你一程。”
宋恩礼看看他,又看看驾驶座上一脸警惕的勤务兵,再想想那寸步难行的泥泞路,感激的点点头,“谢谢。”
甭管去哪儿,总不能一直在路边站着。
“您怎么称呼?”车内气温有点高,有些淡淡的酒味,她取下披肩抱在怀里,不动声色的坐在男人身边打量这个时期的吉普车。
虽然舒适度比不上后世,但已经是最了不得的稀罕物,根据资料记载当年一个普通地级市市政府才配一、两辆小轿车或者帆布顶棚的老式北京吉普,所以她这类普通人能坐上大吉普着实不容易。
男人依旧没啥表情,“萧和平。”
宋恩礼怕他会问起介绍信什么的,拿不出来会很麻烦,假借看窗外的景色之际,脑子里已经开始编造各种谎话借口以备不时之需。
好在萧和平从刚才回答了她的问题后就一直没开口,眯着眼睛坐在那儿休息,宋恩礼嗅出来他就是车上这股酒味的来源。
最后还是勤务兵忍不住出声提醒,“萧副团,马上就到青山村了。”
萧和平这才睁开眼,问宋恩礼,“你大伯哪个村的?”
宋恩礼估摸着他就是要去青山村,自己又不知道这里到底有哪些具体村名,随口诌道:“青山村。”
萧和平这才低低的笑了声,硬朗的面部轮廓也稍微柔和了些许,不像刚才似的绷着,还挺英俊。
宋恩礼立马变得警觉起来,觉得他可能看穿了什么,只是他不说她也不敢主动把话题挑起,一路闷声不吭的忐忑。
勤务兵将车拐进一条更为狭窄的小路,车窗外的景物也跟着丰富起来,每隔几步就能看到黄土坯墙茅草顶的矮房,用毛嗑杆儿或者高粱杆隔出一个个大大小小的院,时不时传出一两声有气无力的鸡叫,墙上的红色标语成了固定标配。
这个地方现在应该是初春,不过气温要比几十年后同季节的沪市低上许多,春耕才刚开始,田间地头的庄家把式还都穿着补丁摞补丁的薄棉衣,甭管男女,都忙着下地挣工分。
几个黑瘦黑瘦的小孩拎着藤编篮子蹲在稀疏的草丛里采采弄弄,他们看上去最大的不过十一二,小的估计三四岁,身上的衣物同样也是缀满补丁,甚至有俩还光着腚。
看到有车进村,全都用稀罕而胆怯的目光盯着,然后一哄而上追着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