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暮蝉只是忽然想起祁澹晨起时习惯喝杯茶,今日长公主忽然到访,屋里还未换上新茶,这才亲自端了茶过来。
却没想到,会听到这些。
“滚进来!”祁澹脸一黑,显然已经知道了外头站着的是谁。
门从外边打开,薛暮蝉垂眸掩去眼眶中的湿意,将手中的茶盏置于一旁,里头的茶水早已尽数撒在了门口的地上。
“暮蝉,你莫要听他胡说。”长公主打破了屋里的寂静,拉过薛暮蝉的手安慰道,“他自小便口无遮拦,你莫要与他一般见识,既然当时圣上赐了婚,如今又怎么会让你们和离呢。”
薛暮蝉动了动,想从赵晴手中抽出自己的手。
她知道自己对不起这位长公主。
当年的事不论她是不是被陷害的,可于赵晴和祁澹来说,却也是飞来横祸,因为以往即便知道赵晴并不是真的替自己说话,她也没有说什么。
只是眼下,她不知为何一点也不想在这里听赵晴虚与委蛇的话。
赵晴手心一空,也不在意,捋直了自己的衣摆,起身道:“行了,本宫出来许久,也该回去了。”
随即又转身看向祁澹:“暮蝉可是个好姑娘,往后你可要好好待她才是。”
祁澹梗着脖子没有说话,只心中愈发恼恨薛暮蝉,待长公主离开后,便直言道:“既然你听到了,本将也不再废话,去取笔墨来,本将今日便写下和离书,待身子好了,便进宫恳求陛下应允。”
薛暮蝉在祁澹面前向来听话,这回却久久没有动作。
就在祁澹快要忍不住骂人的时候,薛暮蝉忽的抬起了胳膊,胡乱的抹去了眼泪,转身去了书桌前,却没有如祁澹吩咐的那般取了笔墨,而是立在桌前写起了字。
「陛下不会答应的。」
“呵,你终于显露出真面目了。”祁澹的手不轻不重的轻叩着轮椅的扶手,讥讽的看着薛暮蝉,“怎么,将军府便真就这般好,让你死赖着不愿走?”
薛暮蝉任由他骂着,没有反驳。
直到祁澹自己骂的无趣了才冷静下来,薛暮蝉说的没错,皇上是不会答应的,薛暮蝉虽是个哑巴,可她父亲却是太傅,今上最为敬重的老师。
若非如此,当日便是随便换个人,莫说嫁给他了,想要全须全尾的出去恐怕都难。
祁澹沉默以后,屋里安静的可怕。
不知道过了多久,祁澹忽然把控着轮椅往前冲过去,逼着薛暮蝉连连后退。
祁澹伸手拽住了薛暮蝉的衣领,将人拉下来后狠狠地掐上了她的脖子,咬牙切齿道:“你以为,本将只有和离一个法子吗?若是识趣点,你便主动求去,莫要逼我。”
薛暮蝉从他的眸中看到了杀意,这一刻她才不得不承认,原来自己在他心中真的这么可恨。
她双手抓住祁澹的手,奋力挣脱开,在纸上又落下了字:「便是妾身主动求去,在陛下看来,也必定是将军威胁的,即便同意了,陛下也断然不会再将长公主下嫁将军府。」
果不其然,祁澹眼中的杀意更浓,薛暮蝉苦笑一声,继续写道:「可妾身有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祁澹盯着她,心中满是思量,似是在怀疑她话中的真实性:“你又要耍什么把戏?”
薛暮蝉低下头,继续写道:「妾身可以认下所有的错,告诉陛下一切都是妾身的谋划。」
「这样一来,将军要迎娶长公主,便再也没了阻挠。」
祁澹心头一动,如今即便是他休了薛暮蝉,皇帝也不会轻易答应他迎娶长公主,可若是那日的真相披露……
“你想要什么?”
祁澹忽然冷静下来,打量的目光看向薛暮蝉,先前无论如何都不肯承认的人,今日却这般主动,定有阴谋。
「待将军身子痊愈了,妾身想要一场婚礼。」
他们当年成婚的时候仓促不已,没有三媒六聘也没有高朋满座,甚至于祁澹连面都没露。
她只想要一场婚礼,不需要多盛大的场面,也不需要亲朋好友。
只他们两人便足以。
祁澹当即便嗤笑出了声,满脸的厌恶,只觉得眼前这个女人愈发的异想天开起来,可下一瞬,却没有讽刺出声,而是略微敛起了几分讥讽的笑意,定定的看着薛暮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了好半晌,才回道:“好,本将应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