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回过神来，我慌乱地捡地上的碎片。
门被打开，沈心盈握住我的手腕，将我拉起。
她眼神慌张，却强装镇定。
“老公，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
“是我们说话吵到你了吗？我们在商量明天开会的内容。”
她表面关心，实则试探。
我摇摇头，声音有点抖。
“我有点渴起来接水，结果杯子没拿稳。”
沈心盈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视线落在我的手上。
“你手被划破了！”
手指被碎片划破，往外渗着血。
我却毫无感觉，只是觉得心脏像是被碾过一样，难以呼吸。
一直弄到凌晨两点，我才重新躺回床上。
沈心盈和往常一样拍着我的肩，哄我入睡。
熟悉的呼吸声萦绕在耳旁，我眼眶忽然湿了。
我和沈心盈相识是在五年前。
那时我因患有夜盲症看不清晚上的路，迷失在小巷中。
几个小混混仗着我看不见，抢我的包，后来他们又看中我手腕上的表。
那是我外公留给我最后的遗物，我死死护着，却激怒了她们。
他们对我拳打脚踢，最后甚至掏出刀试图让我退缩。
刀夹在我的脖子上，我却宁死不屈。
关键时刻，是沈心盈及时出现报警，将我救了下来。
她轻拍着我的肩膀，耐心安慰我。
“没事了，没事了，坏人已经走了。”
从那以后我们慢慢相熟然后相爱。
五年前给我留下了阴影，因此每到夜晚我都会睡得不安稳。
和沈心盈在一起的四年来，她每天都会拍着我的肩膀哄我入睡。
她是爱我，但这不妨碍她爱上其她人。
直到枕边一片湿润，我才意识到自己哭了。
我看向窗外的天空，忽然好奇。
空中那颗最亮的星是什么时候开始暗淡的。
等我醒来时，屋子已经只剩下我一个。
桌上摆着一碗馄饨，还贴了张纸条。
“老公，趁热吃，今天有惊喜给你哦！”
水池中摆着两个用过的碗，还没来得及洗。
我不爱吃馄饨，也不喜欢撒香菜。
况且沈心盈几乎没做过饭。
所以我一下子就猜到是裴瑾铭喜欢吃，她只是顺带给我做了一份。
我抬起手面无表情倒进厕所。
因为勘验顺利结束，上头给我放了一个星期的假。
同时让我通知亲人，下个任务将要封闭训练六个月，还要出国。
我在这个世上的亲人只剩下沈心盈一个了。
可如今看来，她没必要知道。
我只是好奇，我悄无声息离开后她会有什么反应？
3.
吃完饭后，我拿起家里的胶片相机去照相馆洗照片。
等待途中，手机发来取快递提示。
“你好，你购买的皮鞋已到指定代收点，请尽快领取哦！”
快递应该是沈心盈买的。
她上班没时间拿快递，就习惯性把手机号码填成我的。
想起今天的字条，我猜这大概就是她口中的惊喜。
照片洗好后，我坐在沙发上开始翻阅。
店长时不时投射心疼的目光，让我有些疑惑。
忽然我视线猛地顿住，握着照片的手不由颤抖。
照片上，沈心盈浑身是吻痕地躺在床上。
她闭着眼睛睡得很香。
而裴瑾铭捏着她的脸，一脸得意。
越往后翻，照片尺度越大。
浴室，厨房，客厅，书房。
家里的每个角落都有着一段属于他们独有的情史。
一股难以言喻的恶心涌上心头。
我冲出照相馆，蹲在马路边干呕。
十指嵌入手心，眼泪忽然砸下来，打湿了鞋尖。
我曾以为这四年的感情坚不可摧，可事实是风一吹就散了。
回到家，沈心盈已经在家里等我了。
桌上放着小蛋糕，旁边还有零零散散的花瓣作为点缀。
“老公，你回来啦！”
“我今天专门提早下班回来呢！”
她没发觉我的不对劲，一脸笑得甜蜜。
她拉着我在沙发上坐下，自顾自插上蜡烛。
我没忍住问道。
“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沈心盈手一顿，淡淡说道。
“不是什么日子，就是觉得亏欠你好多。”
“你工作那么辛苦，你在家的日子我又要忙着上班，两人总是没好好相处。”
我鼻头忽然一酸。
是觉得亏欠还是偷腥后的愧疚？
这好坏参半的爱让我有些捉摸不透，她究竟是爱还是不爱。
沈心盈关掉灯，点燃蜡烛。
烛光印在她的眼睛中，如同第一次给我过生日那样清澈。
那时她说。
“阿川，以后你就不是一个人了，你有我。”
“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
人总是一时兴起许下不能实现的诺言，让信以为真的人独自受苦。
愿望还没来得及许下，一阵铃声划破了此刻的寂静。
沈心盈看了眼名字，立马有些慌张。
她拿起手机跑到阳台接电话。
沈心盈表情总是写在脸上，却喜欢试图掩盖。
就像现在，她明明已经担心地皱起了眉，却在看见我的那一刻，故意弯起嘴角。
一副要哭不哭要笑不笑的模样。
我轻嘲出声，没再看她。
我随意挖起一块蛋糕塞进口中。
明明应该是甜的，我却尝出了苦的滋味。
电话结束后，她犹豫地看向我。
半响，她先是佯装关心问道。
“你刚刚许的什么愿？”
我看了眼快烧光的蜡烛，认真说道。
“希望下一次封闭六个月的训练顺利。”
“老公，我有点事情要回公司一趟。”
我们同时出声。
她的焦急的声音刚好掩盖了我想说的话。
她甚至没有耐心等到我说完，再去找借口见裴瑾铭。
我勾了勾嘴角，为自己感到可笑。
我甚至在期待我说出这件事后，我们会有不同的结果。
可现实却重重扇了我一耳光。
人最笨的地方就是不愿清醒。
整理好表情后，我一脸平静说道。
“好，你去吧。”
沈心盈如释重负地吐出一口气。
她拿起外套匆忙往外走，却在门口停了下来。
“对了，你愿望是什么来着。”
我摇摇头。
“没什么，不重要。”
沈心盈，你错过了最后一次知道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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