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汉江惊魂,古道遇侠
小船在汉江中颠簸,江风渐急,卷起层层白浪。
岳宸蜷缩在船尾,怀里紧紧抱着那本《武穆兵武要略》和布包,浑身瑟瑟发抖。不是因为冷,而是因为恐惧和悲伤。爷爷的死、父亲的牺牲、族人的惨状,一幕幕在他脑海中回放,如同最锋利的刀,反复切割着他的心脏。
他从未经历过如此惨烈的场面。在此之前,他的世界里只有岳府的庭院、爷爷的慈爱、父亲的严厉,还有族里子弟善意或恶意的嘲笑。他以为日子会一直这样过下去,学武不成便学农,读书不行便守家,做一个平凡的岳家子弟,安稳过完一生。
可枣阳的那场大火,烧毁了他的安稳,也烧毁了他的懵懂。
“公子,喝点水吧。” 船夫递过来一个水囊,声音带着几分同情。他是岳家雇来的老船夫,世代在汉江摆渡,对岳家的忠义十分敬佩。
岳宸接过水囊,抿了一口,冰冷的江水滑过喉咙,让他稍微冷静了一些。他看向船夫,沙哑地问:“大叔,襄阳…… 真的能守住吗?”
老船夫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不好说啊。蒙古人势大,贾丞相又在朝中弄权,前线将士拼死作战,后方却粮草不济、援军迟迟不到。听说吕将军已经撑了五年了,再这样下去,怕是……”
后面的话,老船夫没说出口,但岳宸已经明白了。他握紧了怀里的绢册,心里升起一股莫名的执拗。太爷爷能打败金兵,爷爷能坚守枣阳,吕将军能苦撑襄阳,他为什么就不能做点什么?
可他什么也做不了。
他连岳家枪的入门式都练不好,连《武穆兵武要略》上的字都认不全,遇到蒙古兵,只能像只兔子一样逃跑。
“我真是个废物。” 岳宸喃喃自语,狠狠捶了自己一拳。
老船夫看了他一眼,安慰道:“公子不必自责。你还年轻,能从蒙古人的包围中逃出来,已经很不容易了。岳老爷子让你活下去,就是希望你能保留岳家的火种,将来报仇雪恨,重振河山。”
“报仇雪恨?重振河山?” 岳宸苦笑,“我连自己都保护不了,怎么报仇?怎么重振河山?”
就在这时,江面上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岳宸抬头望去,只见三艘蒙古战船正从下游疾驰而来,船头上插着黑色的狼头旗,甲板上站满了手持弯刀的蒙古兵,为首的是一个络腮胡大汉,眼神凶狠,正死死盯着他们的小船。
“不好!是蒙古人的巡逻船!” 老船夫脸色大变,拼命划动船桨,“公子,抓紧了,我们必须尽快靠岸!”
暮色将江面染成铁灰色,十二艘蒙古战船呈雁形阵紧咬不放。船舷两侧的牛皮挡箭牌后,三百张强弩交替发射,破空声如厉鬼尖啸。老船夫王铁槊弓着背将舵柄死死抵住腰腹,船帆早已被射成筛子,浸透的麻布裹着箭矢簌簌作响。
"东家快趴下!" 王铁槊突然暴喝,船身猛地向右急转。三支狼牙箭擦着少年肩头钉入舱板,尾羽震颤间,江水漫过船舷的汩汩声愈发急促。老船夫望着不断下沉的左舷,布满老茧的手掌在舵柄上攥出深深血痕 —— 舱底积水已漫过脚踝,三十斤重的船锚正在船尾摇晃。
南岸的宋军烽火台明明近在咫尺,却仿佛隔着千山万水。蒙古战船的轰鸣声震得人耳膜生疼,王铁槊听见自己粗重的喘息混着江水拍打船板的声响。就在这时,破空声突然变得尖锐刺耳,他下意识用布满箭伤的右肩去挡,一支雕翎箭穿透锁子甲,箭头从后背透出三寸。温热的血顺着肋骨缝隙流进裤腰,他却死死咬住牙关,将舵柄扳向最后一个急转弯。
“咚!”
船底撞上南岸礁石的巨响,震碎了汉江的浊浪。
寒涛卷着血沫涌入船舱,岳宸被惯性甩飞,重重砸在湿滑的滩涂。怀里的《武穆兵武要略》与玄铁令牌死死抵在胸口,令牌棱角硌得肋骨生疼,却让他攥得更紧 —— 那是爷爷最后塞给他的东西,是岳家的根。
他挣扎着抬头,江面上的景象如刀剜心:王铁槊半个身子浸在水里,双手仍死死钳着舵柄,一支雕翎箭从胸口穿出,鲜红的血在碧波中晕开,像极了枣阳城头燃尽的狼烟。蒙古战船已逼至岸边,络腮胡将领叉腰狂笑,弯刀指着滩涂嘶吼:“岳家余孽,插翅难飞!”
小艇破浪而来,三名蒙古兵挥刀跃上岸,刀锋映着残阳,寒气直逼眉心。
岳宸双腿发软,转身便逃,却被乱石绊倒,额头磕在滩石上,鲜血顺着眉骨流下。他回头望时,王铁槊的眼睛还圆睁着,望向他的方向,像是枣阳城里那些战死的族人,临死都在催促:“活下去。”
“大叔……” 泪水混着血水淌进眼眶,岳宸的胸腔里翻涌着三重滋味 —— 悲痛如江涛,愤怒似烈火,恐惧像寒冰。他想起爷爷临终前的呐喊,想起父亲挡在他身前时的背影,想起岳家祠堂里 “精忠报国” 的匾额。
“不能跑!”
心底的嘶吼震得耳膜发疼。
他是岳临渊的孙子,是岳飞的后人。爷爷和父亲用命护他突围,不是让他像丧家之犬般逃窜的!
岳宸咬碎牙,挣扎着爬起。目光扫过滩涂,一截被浪头冲上岸的断木映入眼帘 —— 丈余长,碗口粗,树皮剥落处露着惨白的木芯。他冲过去抱住断木,双臂因用力而青筋暴起,转身时,眼神已不是往日的涣散,而是透着一股近乎愚直的坚定。
“岳家的枪,是用来护家卫国的……” 爷爷的声音在浪涛声中回响。
他不会岳家枪的招式,三年来连 “平沙落雁” 的起手式都练不顺畅。但此刻,这截断木,就是他的枪,是岳家传承百年的枪!
第一个蒙古兵已冲到跟前,弯刀带着呼啸劈来,风声里裹着草原的膻气。岳宸下意识举木相挡。
“咔嚓!”
断木被劈出一道深痕,木屑飞溅,巨大的力道震得他双臂发麻,虎口开裂,鲜血顺着木柄淌下。他踉跄后退两步,断木却死死攥在手里 —— 这是岳家的枪,不能丢。
蒙古兵眼中闪过不屑,挥刀再劈。这一次,岳宸没有硬扛,凭着求生的本能侧身躲开,同时将断木往前一送,笨拙地捅了出去。
这一捅毫无章法,甚至有些可笑。但蒙古兵怎会料到这 “呆子” 敢反击,一时不备,断木结结实实撞在他小腹。虽无刀刃,却带着少年孤注一掷的力道,蒙古兵闷哼一声,踉跄后退。
岳宸自己也愣住了 —— 他竟伤到了敌人。
第二个蒙古兵已骑至身前,弯刀直刺他胸口。岳宸瞳孔骤缩,脑海中突然闪过爷爷教过的招式,那练了三年都没练好的 “平沙落雁”,此刻竟如刻进骨髓般清晰。
他下意识转动手腕,断木横挡胸前,脚步后撤,身体微微下沉。弯刀擦着木身划过,火星四溅。他趁势将断木往上一挑,角度偏得离谱,力道也不足,却正巧磕在蒙古兵的手腕上。
“哐当!” 弯刀脱手飞出,插进滩涂的泥沙里。
岳宸心中刚升起一丝喜意,后腰便传来一阵剧痛 —— 第三个蒙古兵一脚踹在他背上,将他狠狠踩在地上。断木脱手,冰冷的弯刀瞬间架上脖颈,刀锋划破皮肤,寒气顺着血脉窜遍全身。
“小杂种,还敢反抗?” 蒙古兵狞笑,粗糙的手指扯向他怀里的绢册,“把东西交出来,给你个痛快。”
岳宸双臂环胸,将《武穆兵武要略》护得严严实实。这本泛黄的绢册,是爷爷用命换来的,是岳家的命脉,绝不能落入蒙古人之手。
“不交?” 蒙古兵眼中狠光毕露,手腕微微用力,刀锋嵌入皮肤,鲜血渗了出来,顺着脖颈淌进衣领。
岳宸闭上眼,脑海中闪过爷爷的白发、父亲的背影、族人浴血的身影。他想,终究还是没能守住。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青影如闪电般从树林窜出,快得只剩一道残影。
“噗嗤!”
轻响过后,架在他脖子上的蒙古兵脑袋突然软了下去,鲜血从脖颈处喷涌而出,溅在岳宸脸上,温热的腥味直冲鼻腔。
岳宸猛地睁眼,只见一名青衣男子立在身前。身形挺拔,面容俊朗,腰间斜佩一支黝黑铁箫,箫身泛着冷光。他的动作干净得像拂去尘埃,仿佛刚才只是随手解决了一只蚊虫。
剩下两名蒙古兵又惊又怒,双刀齐挥,朝着青衣男子砍来。
青衣男子嘴角勾起一抹淡笑,脚步轻移,如闲庭信步。他未拔兵刃,只挥动铁箫,招式飘逸灵动,却招招直指要害。
“铛!铛!”
两声脆响,蒙古兵的弯刀被铁箫点中,刀刃瞬间崩口,脱手飞出。还没等他们反应,铁箫已精准点在二人眉心。
两人双眼圆睁,直挺挺倒地,脸上还残留着难以置信的神色。
前后不过一炷香,三名蒙古兵尽数毙命。
岳宸看得目瞪口呆。他从未见过如此高明的武功,眼前的青衣男子,就像传说中的侠客,飘逸出尘,却又杀伐果断。
青衣男子转身看他,目光落在他怀里的绢册上,眸色微动,随即恢复平静:“你是岳临渊的孙子?”
岳宸愣愣点头,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我…… 我是岳宸。多谢大侠救命之恩。”
“不必谢我。” 青衣男子语气平淡,“我只是看不惯蒙古人在汉家土地上作恶。” 他顿了顿,目光掠过江面的硝烟,“岳老爷子与你父亲,都是顶天立地的英雄,可惜了。”
“爷爷和父亲…… 都死了。” 岳宸的眼泪再也忍不住,滚落下来,“枣阳城…… 破了。”
青衣男子沉默片刻,长叹一声:“咸淳十年,乱世已至。山河破碎,生灵涂炭。岳家世代忠良,却落得这般下场,实在令人唏嘘。” 他看向岳宸怀里的绢册,“你抱的,是《武穆兵武要略》吧?”
岳宸心中一惊,下意识将绢册抱得更紧:“大侠怎么知道?”
“岳家藏有武穆手书秘籍,江湖早有传闻。” 青衣男子道,“蒙古人追杀你,多半也是为了这本书。” 他的语气骤然严肃,“此书不仅是岳家命脉,更是汉家对抗蒙古人的希望。你爷爷将它传给你,是对你寄予了厚望。”
岳宸低下头,羞愧爬上脸颊:“可我…… 我很愚笨。学不会武功,连秘籍上的字都认不全。爷爷和父亲死了,我连自己都保护不了,更别说守住这本书,对抗蒙古人了。”
青衣男子凝视着他,眼神中没有嘲讽,只有怜悯与敬佩:“愚笨?能从蒙古重围中逃出来,能在生死关头拿起断木反抗,这绝不是愚笨之人能做到的。岳老爷子说你有赤子之心,果然没错。” 他顿了顿,声音铿锵,“资质平庸又如何?岳飞从军时,不过是农家子弟,谁能想到他会成为千古名将?只要你有决心、有毅力,终能扛起这份责任。”
岳宸抬起头,望着青衣男子清澈而坚定的眼睛,混沌的心中仿佛燃起了一簇火苗。“可我该怎么做?我连秘籍上的字都认不全,更别说领悟其中的武功兵法了。”
“你想去襄阳,找吕文焕将军?” 青衣男子问道。
岳宸点头:“爷爷让我把秘籍交给可靠之人,吕将军是襄阳守将,应该值得信任。”
青衣男子摇头:“襄阳城危在旦夕。贾似道把持朝纲,吕文焕虽忠勇,却孤立无援,能否守住襄阳尚未可知。况且官场险恶,你一个少年身怀重宝,贸然前往,怕是凶多吉少。”
“那我该去哪里?” 岳宸茫然无措。爷爷的嘱托是他唯一的方向,如今这方向却也被堵死了。
“跟我走。” 青衣男子道,“我带你去一个地方,那里有能帮你的人,也有让你成长的机会。等你学有所成,再决定如何处置秘籍,如何对抗蒙古人。”
岳宸犹豫了。他不认识眼前这人,不知他所言是真是假。但他清楚,自己已无别的选择 —— 留在原地,要么被蒙古兵追杀,要么饿死荒野。跟着青衣男子,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你是谁?” 岳宸问道。
“叶孤城。” 青衣男子道,“江湖人称‘箫剑客’。我与你爷爷有过一面之缘,敬佩他的忠义,今日出手,也算报答当年情谊。”
叶孤城?岳宸从未听过这名号,却能感受到他身上的浩然正气,不似奸邪之辈。他咬了咬牙,点头:“好,我跟你走。”

叶孤城微微颔首,转身望向江面。蒙古战船已靠岸,数十名蒙古兵手持弯刀,朝着滩涂冲杀而来。络腮胡将领见地上三具尸体,怒不可遏地嘶吼:“杀了他们!一个都别留!”
“走!” 叶孤城一把攥住岳宸的手腕,脚尖一点,身形如箭般射向树林深处。
岳宸只觉耳边风声呼啸,脚下的地面飞速后退。叶孤城的速度快得惊人,他几乎是被拖着前行。蒙古兵的呐喊声、马蹄声在身后紧追不舍,越来越近。
叶孤城回头瞥了一眼,眉头微蹙。他武功虽高,却要护着毫无武功的岳宸,面对数十名悍勇的蒙古兵,硬拼终究棘手。
“抓紧我!” 叶孤城低喝一声,手腕用力,将岳宸提至身前,纵身一跃,稳稳落在一棵大树的枝干上。两人在枝叶间穿梭,如履平地。
蒙古兵追到树林边缘,望着茂密的林莽,一时不敢贸然深入。络腮胡将领气急败坏,下令放箭。箭矢如雨点般射向树林,却被层层枝叶阻隔,连两人的衣角都碰不到。
叶孤城带着岳宸在林间疾驰了一个时辰,终于摆脱了追兵。两人停在一处山涧边,溪水清澈,绿树成荫,与方才的血雨腥风判若两个世界。
岳宸大口喘着气,浑身酸痛,方才的奔逃几乎耗尽了他所有力气。他瘫坐在地上,胸口剧烈起伏,怀里的绢册却依旧护得完好。
叶孤城从怀中掏出一个水囊,递给他:“喝点水,歇歇。”
岳宸接过水囊,猛灌了几口,冰凉的溪水滑过喉咙,混沌的思绪稍稍清明。他看向叶孤城:“叶大侠,我们要去哪里?”
“终南山。” 叶孤城道,“那里有座清风观,观主无尘道长是我的好友,也是爱国志士。他武功高强,学识渊博,或许能帮你解读《武穆兵武要略》,教你武功。”
“终南山?” 岳宸愣住,“那里离襄阳很远,我们为何要去?”
“襄阳已是是非之地,蒙古人眼线遍布,你身怀秘籍,留在那里太过危险。” 叶孤城道,“终南山地处偏僻,清风观又是隐世之所,蒙古人难寻踪迹。况且无尘道长不仅武功高,还精通兵法,他能让你真正明白《武穆兵武要略》的真谛,让你从懵懂少年,成长为能扛起家国重任的勇士。”
岳宸沉默了。他知道叶孤城说得有理,可心中仍有犹豫 —— 爷爷让他把秘籍交给可靠之人,如今他却要带着秘籍去终南山,投靠一个素未谋面的道长。
“你放心,无尘道长值得信任。” 叶孤城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他与你太爷爷岳飞也有渊源。当年岳飞北伐,无尘道长的师父曾暗中相助,提供粮草情报。他对岳家的忠义十分敬佩,定会帮你。”
岳宸点了点头,心中的犹豫渐渐消散。他已无退路,唯有相信叶孤城,唯有努力变强,才能不负爷爷和父亲的牺牲。
“好,我听叶大侠的。”
叶孤城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你能想通就好。但前路漫漫,我们要走的,不仅是地理上的路程,更是你成长的道路。这一路上,有蒙古兵的追杀,有江湖奸邪的觊觎,更有你内心的恐惧与懦弱。你必须做好准备,无论遇到什么,都不能退缩。”
岳宸握紧拳头,指节泛白,目光坚定:“我不会退缩。为了岳家,为了爷爷和父亲,为了这片山河,我一定会坚持下去,努力变强。”
叶孤城眼中闪过一丝赞赏:“好,有志气。我们先找个地方休整一晚,明日一早,启程前往终南山。”
两人在山涧边寻了一处干燥的山洞。叶孤城出去片刻,便提着几只野兔回来,生火烤熟。岳宸看着跳动的火焰,心中百感交集。
他想起了枣阳的家,想起了爷爷摸着他的头说 “痴儿有赤子之心”,想起了父亲在演武场教他练枪时的严厉,想起了族里子弟嘲笑他 “岳呆子” 时的场景。那些曾经的日常,如今都成了遥不可及的奢望。
暮色渐浓,山风穿过洞口,带来阵阵凉意。岳宸握着温热的兔腿,忽然抬头,声音沙哑地问道:“叶大侠,我真的能变得很强吗?真的能领悟《武穆兵武要略》的真谛吗?”
叶孤城负手立在洞口,腰间铁箫倒映着天边的残阳。他望着少年倔强又惶惑的眼神,忽然想起三十年前 —— 那时他在华山之巅,也曾攥着断剑,问过师父同样的问题。
“没有人生来就是强者。” 叶孤城缓步走近,靴底碾碎落叶的声响惊起洞外归鸟,寒铁剑鞘与腰间铜铃相碰,发出细碎清响。他抬手拂过洞壁上斑驳的剑痕,指腹擦过某处焦黑印记,“岳飞当年带着八百乡勇初战汜水关,被金军讥讽为‘叫花子军’。那些青年农人穿着蓑衣扛着锄头,踩着没过脚踝的泥泞列阵,箭矢穿透粗布衣裳的瞬间,血水混着雨水在黄土上蜿蜒成河。可就是这群‘叫花子’,用削尖的竹矛挑翻重甲骑兵,把金兵的狼嚎声钉进了破晓的云层。”
他转身时,洞外残阳恰好掠过剑尖,在岩壁投下狭长阴影:“无尘道长年轻时,在武当山砍柴三年,连《道德经》都抄了十七遍。那日山洪冲垮山路,他背着断腿的老道人攀爬悬崖,指缝里嵌满碎石,掌心磨得见骨。直到第七次跌滑,他突然悟透石壁上的天然纹路,才明白何为‘人法地,地法天’—— 后来威震江湖的绵云剑法,不过是当年那个樵夫攀山时,岩壁教给他的第一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