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忘了那个荷包。
晚月老家是来自苏州,当年一场水灾活不下去,她随着流民辗转来到上京,只有她会一手的苏州绣法。
她总爱在鸳鸯的翅膀上多绣三缕金线,说是讨个“三生有幸”的彩头。
而第二世沈砚之腰间那个荷包,翅膀上的金线,不多不少,正好三缕。
她最近总是偷偷摸摸的,好几次在院子里烧东西,见我过来就慌忙用脚踩灭,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那天我故意把一件绣了一半的帕子落在她房里,帕子上绣着半只鸳鸯。
傍晚去取时,她正坐在窗边,手里拿着我的帕子,针线上的金线闪着光。
她在给那只鸳鸯补翅膀,已经绣好了两缕。
“晚月,我的帕子……”
她吓得手一抖,针扎进手指,血珠滴在帕子上,晕开一小团红。
“小姐,我……我就是看您没绣完,想帮您补补……”
我拿起帕子,指尖划过那两缕金线,笑了:“你的手艺越发好了。”

我曾多次试探过晚月,问她有没有意中人,我可以给她备上丰厚的嫁妆,让她风风光光的嫁过去。
可是每一次,晚月都一脸惊恐的跪在地上。
“奴婢一辈子不嫁,奴婢要一辈子伺候小姐!”
往常听着这话,我以为她是舍不得我,姐妹情深。
可如今看来,这里面另有隐情。
离成婚还有三日,我突然发起高热,浑身滚烫,昏迷不醒。
请来的太医束手无策,只说邪气入体,能不能挺过去,全看天意。
母亲急得直掉泪,好几次想去告诉沈砚之,都被我拦住了。
“娘,别让沈小侯爷知道,我不想因为自己的病情影响大婚。”
只有我自己知道,这病是装的。
那碗让我发热的药,是我亲手递给晚月,让她端来的。
“小姐这样,婚期怕是要延后了……”
晚月坐在床边,给我敷着冷毛巾,声音带着担忧。
我咳了两声,声音虚弱,“侯府那边怕是不答应吧。我听说,太后是沈小侯爷的姑母,早就盼着他成婚,好给他开枝散叶呢。”
她的手顿了顿:“那,那怎么办?”
“我倒有个主意。”
我喘着气,拉过她的手,“晚月,你跟我身形相似,又学过几年规矩,若是……若是你替我嫁过去,等我病好了,再想办法换回来,如何?”
晚月猛地抽回手,脸色煞白。
“小姐!这这怎么行?我是个丫鬟,怎么能替您嫁人?”
“怎么不行?”
我盯着她,“沈砚之要的是苏家的嫡女,至于是哪个嫡女,又有谁会细究?你嫁过去,先替我稳住他,也稳住侯府。等我好了,咱们再做打算。”
她咬着唇,半天没说话,手指却紧紧攥着衣角,指节泛白。
我知道,她动心了。
成婚当天,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我躺在病床上,听着外面的喜乐声,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晚月最终还是答应了。
她穿上我那身大红嫁衣,盖上红盖头,在众人的簇拥下,被抬进了沈砚之的花轿。
送亲的队伍走远时,我从床上坐起来,高烧退得干干净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