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证前一晚，未婚夫傅闻声在麻将桌上把把给他的干妹妹喂牌。
“图个乐呵而已，大家都是一家人，谁不知道我和婷婷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
干妹妹却把玩着手里的五万，
“嫂子不会介意吧？闻声哥说这把我要是赢了，就把你们婚房的装修款给我买包。”
周围的牌友跟着起哄，
“是啊，婷婷手气正旺，嫂子你那点死工资留着也没用，不如拿出来助助兴。”
我没再说话，只是拉开椅子在傅闻声对面坐了下来，
从包里掏出一本红得刺眼的房产证，
“不是要玩大的吗？这房子我刚全款买下，敢不敢跟我赌一把？”
1.
全场瞬间死寂。
傅闻声夹烟的手一抖，烟灰落在昂贵的西裤上。
林婷婷眼里的贪婪几乎要溢出来，她死死盯着那本房产证。
“嫂子，你疯了吧？这可是两千万。”
我笑了笑，把房产证往桌中心一推。
“怎么，不敢？”
傅闻声脸色沉了下来，把烟蒂狠狠按灭在烟灰缸里。
“沈知，你闹什么脾气？赶紧收回去，别在这丢人现眼。”
“我没闹。”
我靠在椅背上，双手抱胸。
“既然你们说一家人不说两家话，那我这个未婚妻想上桌玩两把，还得经过谁的批准吗？”
林婷婷立马拽住傅闻声的袖子，撒娇似的晃了晃。
“闻声哥，既然嫂子想玩，咱们就陪陪她嘛。”
“反正也就是左口袋进右口袋，肥水不流外人田。”
她那点小心思，就差写在脸上了。
傅闻声看了看林婷婷，又看了看那本房产证，眼神先是犹豫，随即变得狠戾。
“行，你想送钱我也不拦着。不过先说好，麻将桌上无夫妻，输了别哭。”
我点头，“当然。”
“那就开始吧。”
洗牌的声音哗啦啦响起。
我手法生疏地码着牌，甚至还掉了一张在地上。
林婷婷“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嫂子，你会不会打啊？要不要我教教你规矩？”
“不用。”
我弯腰捡起那张牌，神色淡然。
“运气好就行。”
第一圈，我打得毫无章法。
该碰不碰，该杠不杠，甚至还拆了自己的听牌给下家点炮。
短短半小时，我面前的筹码就少了一半。
傅闻声的眉头舒展开了，眼神里带上了几分轻蔑。
“沈知，不行就下去吧，别逞强。”
“我都说了，这玩意儿看天赋，你那死脑筋玩不转的。”
林婷婷更是得意忘形，每摸一张牌都要在手里搓半天，嘴里还要念叨几句。
“哎呀，又是好牌，这手气真是挡都挡不住。”
她看着我，眼里满是胜利者的傲慢。
“嫂子，要不这局算了吧？我看你也挺心疼的。”
“那房产证要是输给我，你今晚住哪儿啊？总不能睡大街吧？”
周围的人也开始阴阳怪气。
“沈知，也就是傅哥宠你，让你这么胡闹。”
“就是，乖乖女装什么赌神，赶紧回家洗洗睡吧。”
我充耳不闻，只是盯着手里的牌，仿佛真的在苦苦思索。
“继续。”
我推出了面前仅剩的一点筹码。
“这才哪儿到哪儿。”
2.
林婷婷的手气依然好得离谱，傅闻声更是明目张胆地给她喂牌。
只要林婷婷打万字，傅闻声手里绝对留不住万字。
只要林婷婷缺筒子，傅闻声就能把自己的牌拆得稀巴烂给她送。
这种二打一的局面，换谁来都得输。
很快，我面前空了。
林婷婷笑得花枝乱颤，伸手就要去拿那本房产证。
“嫂子，承让了啊。”
“这房子地段不错，正好我那是租的，下个月我就搬进去。”
傅闻声也靠在椅子上，一副教训不懂事小孩的口吻。
“行了沈知，输了就认。”
“明天去办过户，以后别这么冲动。婷婷毕竟是我妹妹，房子给她也不算亏。”
我看着那只伸向房产证的手，猛地按住了封面。
林婷婷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笑容一滞。
“怎么？嫂子玩不起啊？”
傅闻声的脸瞬间黑了。
“沈知，愿赌服输，别让我看不起你。”
我抬起头，眼眶微红，声音微微颤抖。
“谁说我输了？”
“我还有东西。”
我从脖子上摘下一块玉佛吊坠，重重拍在桌上。
那是这几年傅闻声唯一送过我的像样礼物，当时花了他十几万。
“这块玉，我也押了。”
傅闻声愣了一下，随即冷笑。
“沈知，你真是疯了。”
“那是我送你的，你拿来跟我赌？”
“不行吗？”
我挑衅地看着他。
“既然送给我了，那就是我的东西。我想怎么处理，是我的自由。”
林婷婷眼里闪过一丝嫉妒，随即又变成了贪婪。
“行啊，既然嫂子这么有兴致，那我就笑纳了。”
“这玉成色虽然一般，但毕竟是闻声哥的一片心意，我替哥收回来也好。”
3.
那块玉佛很快也输了进去。
林婷婷把玩着那块还带着我体温的玉，随手扔进了旁边的杂物筐里。
“啧，这么看也不怎么样，有点旧了。”
“还是闻声哥上周送我的那条卡地亚项链好看。”
我不自觉地攥紧了拳头，指甲陷进肉里。
那是我们三周年纪念日，他送我的礼物。
我一直视若珍宝，洗澡都舍不得摘。
如今在他干妹妹眼里，却成了过时的垃圾。
傅闻声瞥了一眼那个杂物筐，没有任何表示。
仿佛那不是他曾经精心挑选的礼物，而是一块废石头。
“没筹码了吧？”
傅闻声不耐烦地敲了敲桌子。
“没了就回家，别在这碍眼。”
“今晚本来挺开心的，被你搞得乌烟瘴气。”
我深吸一口气，从手腕上褪下一只种水极佳的翡翠手镯。
这是我妈留给我的遗物，我从十八岁戴到现在。
圈子里的人都知道，这是我的命根子。
镯子放在桌面的那一刻，发出一声清脆的撞击声。
林婷婷的眼睛瞬间直了。
这镯子，现在的市价至少七位数，而且有价无市。
“这个，够不够？”
我声音沙哑，像是已经输红了眼的赌徒。
傅闻声看到那只镯子，瞳孔猛地一缩。
他知道这只镯子对我的意义。
有一次我洗澡不小心磕了一下，心疼得哭了一晚上，他哄了我半宿。
现在，他看着那只镯子，眼里却没有丝毫怜惜，只有算计。
“沈知，这可是你妈留给你的。”
他假惺惺地提醒了一句。
“我知道。”
我死死盯着他。
“但我就是要翻本。”
“我要赢回我的房子，赢回我的尊严。”
林婷婷咽了口唾沫，迫不及待地拿起骰子。
“闻声哥，嫂子都这么说了，咱们如果不答应，岂不是看不起嫂子？”
“来来来，继续！”
牌局再次开始。
这一局，气氛明显紧张了起来。
林婷婷虽然贪婪，但也知道这镯子的分量，打牌开始变得小心翼翼。
而我，依旧是一副毫无章法的样子，甚至显得有些急躁。
几圈下来，局势胶着。
到了决胜的关键手。
我听牌了，单吊一张二条。
而林婷婷明显也在听牌，她的眼睛死死盯着桌面。
轮到傅闻声摸牌。
他摸了一张牌，拇指在牌面上摩挲了很久。
他的眼神在我和林婷婷之间游移。
我知道，那是一张二条。
我也知道，林婷婷听的是五八万，二条对她没用，但只要他不打，我就胡不了。
而如果他打了，我就能翻盘。
这是一次试探。
试探在他心里，我这个未婚妻，到底还有没有一点分量。
“闻声哥~”
林婷婷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娇滴滴地喊了一声。
“我好像要自摸了呢。”
傅闻声看了我一眼。
我也看着他，眼里带着最后的一丝希冀。
哪怕他这把扣住不打，流局也好。
只要他不故意输给林婷婷。
傅闻声移开视线，嘴角扯出一抹残忍的笑。
“婷婷，看好了。”
他把那张二条扣在手里，反而拆了一张八万打了出去。
“八万。”
林婷婷欢呼雀跃：“胡了！我就等这张八万！”
我的心，彻底沉入了海底。
他明明摸到了我可以胡的牌，宁愿拆了自己的听牌，也要给林婷婷点炮。
哪怕这一炮，会让我输掉母亲的遗物。
林婷婷一把抓过那只翡翠手镯，套在自己手腕上比划。
“真好看，还是这老坑玻璃种透亮啊。”
“谢谢嫂子割爱啦。”
她故意晃着手腕，那翠绿的颜色刺得我眼睛生疼。
傅闻声点了根烟，吐出一口烟圈。
“早跟你说了别玩，非不听。”
“这下舒服了？连妈的遗物都输了，你到了地下怎么跟她交代？”
他居然还有脸提我妈。
我低下头，肩膀微微颤抖。
所有人都以为我在哭。
其实，我在笑。
笑自己的愚蠢，笑这段感情的荒唐。
也笑，鱼儿终于咬钩了。
4.
“再来。”
我猛地抬起头。
眼眶通红，发丝凌乱，活脱脱一个输得倾家荡产的疯婆子。
桌上的人都吓了一跳。
傅闻声皱起眉：“沈知，你有完没完？你还有什么可输的？”
“你那个月薪三千的工作？还是你那一柜子淘宝买的衣服？”
“别丢人现眼了，赶紧滚。”
林婷婷也嫌弃地撇撇嘴。
“是啊嫂子，差不多得了。”
“我们要去吃宵夜庆祝了，没空陪你这穷鬼耗。”
她说着就要起身，手还要护着那只翡翠镯子，生怕我抢回去。
我从包的夹层里，拿出了一份文件。
啪的一声，摔在桌上。
“这是沈氏集团百分之五的原始股转让协议。”
“只要签个字，这就是你的。”
周围突然安静下来。
大家都惊讶地张大了嘴。
沈氏集团，本市最大的龙头企业，市值千亿。
百分之五的股份，那是什么概念？
那是几十个亿！
傅闻声手里的烟直接掉在了裤子上，烫出一个洞他都没反应过来。
他猛地站起来，声音都变了调。
“沈知，你……你是沈家的人？”
我和他在一起三年。
我从来没提过家里的事，只说父母双亡，靠自己打拼。
我也一直开着十几万的大众，穿着普通的职场装。
他只当我是个有点积蓄的小白领。
从没想过，我是沈家流落在外被找回的大小姐。
“怎么？不像吗？”
我冷冷地看着他。
“敢不敢赌？”
“这百分之五的股份，换你名下那家刚刚融资成功的科技公司，还有……”
我指着林婷婷。
“她从我这里赢走的所有东西，加上她名下那套市中心的公寓。”
傅闻声呼吸急促，眼睛瞬间充血。
那是贪婪到极致的表现。
他的公司刚起步，虽然前景不错，但跟沈氏集团的股份比起来，那就是芝麻和西瓜的区别。
如果赢了这一把，他就能一步登天，直接进入顶级富豪的行列。
至于输？
他根本没想过会输。
今晚我已经输得裤衩都不剩了，在他眼里，我就是个只会送钱的傻子。
“闻声哥……”
林婷婷也被这巨大的财富砸晕了头，但她还有一丝理智。
“这……这是不是太大了？”
“万一……”
“没有万一！”
傅闻声粗暴地打断她，死死盯着那份协议。
“她今晚霉运当头，而且根本不会打牌。”
“这是老天爷送给我们的泼天富贵，不要就是傻逼！”
他转头看向我，眼神里满是狂热。
“好！我跟你赌！”
“但我怎么知道这协议是真的？”
我拿出手机，直接拨通了集团法务总监的视频电话。
几分钟后，律师确认了我的身份和股份的真实性。
傅闻声彻底疯了。
他立刻让服务员拿来纸笔，甚至嫌不够正式，又叫来了这里的经理做公证。
“一把定胜负。”
傅闻声咬着牙，手都在抖。
“谁先胡谁赢。”
林婷婷虽然害怕，但在傅闻声的眼神逼迫下，还是颤颤巍巍地押上了自己的房产证和刚赢来的东西。
那只翡翠手镯被她摘下来放在桌子中央，显得格外孤单。
协议签好，手印按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