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裹着雪沫子,打在脸上跟砂纸蹭过似的。艾双飞把狗皮帽子往下拉了拉,帽檐遮住眉眼,缩着脖子,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屯子后山走。
脚下的积雪没过脚踝,每走一步都嘎吱作响,留下一个个深深的窝子。屯子里静悄悄的,这鬼天气,没啥人乐意出来晃荡,家家户户房顶的烟囱冒着或浓或淡的青烟,都在屋里猫冬呢。
他路过老艾家那三间还算齐整的土坯房时,脚步顿了顿。院门紧闭,但能隐约听见里头有女人尖利的哭骂声,还有艾老稳闷声闷气的呵斥。不用猜,肯定是辛丽梅在撒泼,告他的状。
艾双飞嘴角扯起一丝冷笑,没停留,加快脚步走了过去。他现在没工夫跟这群人置气,填饱肚子,让老婆孩子暖和过来,比啥都强。
出了屯子,就是一片开阔地,再往前,就是绵延起伏的山岭。兴安岭的冬天,山是白的,树是白的,天也是灰蒙蒙的白,放眼望去,天地间仿佛就剩这么几种颜色,苍茫,冷硬。
后山这片坡地他熟。前世后来那些年,他一个人孤苦伶仃,就常在这片转悠,下套子,挖陷阱,勉强糊口。哪片林子有兔子,哪块草窠子爱藏野鸡,哪棵老柞树上灰狗子多,他心里门儿清。
他没急着往深里走,先找了片榛柴棵子和灌木丛混杂的地方。这种地方枝条多,好砍,也耐烧。他放下绳子,往手心里啐了口唾沫,搓了搓冻得有些发僵的手,抡起斧头。
“吭!吭!”斧头砍在冻得硬邦邦的榛木杆子上,发出沉闷的响声,震得虎口发麻。他没惜力气,一斧头一斧头,砍得认真。粗点的杆子当柴火烧炕,细点的枝条捆起来还能当笤帚疙瘩。
砍柴是件枯燥耗力气的活儿,没一会儿,他身上就见了汗,热气从领口往外冒,在冷空气里结成白霜,挂在眉毛和帽檐上。
他一边砍,一边留意着四周的动静,眼睛像探照灯似的扫视着雪地。
雪是猎人的好帮手,啥玩意儿从上面过,都得留下痕迹。
果然,没多大功夫,他就在一片背风的坡坎下面,发现了几串梅花瓣似的小脚印,密密麻麻,从一个草窠子延伸到另一个草窠子。
是兔子!看这脚印的新鲜程度,应该是早上或者半夜留下的。
艾双飞心里一喜,放下斧头,猫着腰凑过去仔细观察。兔子这玩意儿,有固定的活动路线,俗称“兔子道”。它们胆小,来回都喜欢走老路。只要找到它们常走的道儿,下套子十拿九稳。
他顺着脚印,很快找到了一条被兔子踩得略微瓷实的小径,隐藏在枯草和灌木下面。他从棉袄兜里掏出那几个做好的铁丝套子,选了个合适的位置。
下套子也是个技术活。套口不能太大,也不能太小,得刚好能让兔子脑袋钻过去,又卡住身子。套子要固定在旁边的灌木根或者小树桩上,不能太死,也不能太活。位置要离地一拳高,正好是兔子奔跑时脑袋的高度。
他蹲在雪地里,手指冻得通红,却异常灵活地把一个套子设置好,又用枯草和雪稍微伪装了一下。接着,他又在附近发现了几个可能的路径,一口气把带来的五六个套子都下在了不同的“兔子道”上。
做完这些,他直起腰,捶了捶有些发酸的后背。希望明天早上来,能有所收获。
柴火砍得差不多了,粗的细的堆了一小堆。他用绳子把粗点的柴火捆好,打了个结实的扣。细枝条也归拢成一捆。
看看天色,还不到晌午。他琢磨着,不能白来一趟。家里快断顿了,光指望套子不行,得想想别的办法。
他想起了怀里的弹弓。
打点山雀啥的,肉少,但也能熬碗汤。要是运气好,碰上灰狗子……
他抬头,目光在光秃秃的树林间搜寻。灰狗子(松鼠)爱在树上活动,尤其喜欢松树、柞树这类结坚果的树。它们动作灵活,在树枝间跳跃如飞,很难用常规办法捕捉,但弹弓是个好东西。
他捆好柴火,却没急着背上。而是把斧头别在腰后,掏出弹弓,又从兜里摸出几颗大小合适、棱角分明的小石子当子弹,小心翼翼地往林子深处走去。
雪后的林子格外寂静,脚踩在雪上的声音显得特别大。他放轻脚步,眼睛像鹰隼一样,扫视着树干和枝桠。
走了约莫一袋烟的功夫,在一棵高大的老柞树下,他发现了目标。
那老柞树枝桠虬结,树干上有个明显的树洞。就在一根横伸出来的粗树枝上,一只灰褐色的灰狗子,正抱着一个干瘪的橡子,啃得正香。它的大尾巴蓬松着,时不时抖动一下,小眼睛机警地四处张望。
艾双飞心里一紧,立刻停下脚步,屏住呼吸,慢慢挪到一棵大树后面。他悄悄探出头,估算着距离。大概有十几米远,这个距离,弹弓的准头和力道都够用,但灰狗子太机灵,稍有动静就会跑。
他稳住心神,慢慢举起弹弓。右手紧紧捏住皮兜和石子,左臂伸直,稳住弹弓架,眼睛眯起,瞄准了那只浑然不觉的灰狗子。
风似乎也在这一刻停了。
就在他准备撒放皮兜的瞬间,那只灰狗子突然停下了啃食的动作,小脑袋猛地转向他这边!
被发现了!
艾双飞心里暗叫不好,几乎在灰狗子后腿发力,想要窜逃的同一时刻,他右手猛地一松!
“嗖——啪!”
石子破空的声音和击打在树枝上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吱——!”一声尖锐的惨叫传来!
打中了!
艾双飞心中一喜,赶紧从树后冲出去。只见那只灰狗子从树枝上跌落下来,在雪地里扑腾着,一条后腿显然被打中了,行动不便。
他几步赶上前,没等灰狗子再跑,一脚踩住,然后弯腰伸手,捏住它的脖子,稍一用力。
灰狗子挣扎了几下,不动了。
艾双飞拎起这只还在微微抽搐的小东西,掂量了一下,不算大,但好歹是块肉。灰狗子皮虽然小,硝好了也能卖个块儿八毛的。
他把灰狗子塞进另一个空着的棉袄兜里,心里踏实了不少。开门红!
有了这个收获,他精神大振。背上那捆沉甸甸的柴火,手里拎着那捆细枝条,开始往回走。回去的路上,他更加留意四周。在一条小河沟边的柳树毛子附近,他又发现了一些野鸡的脚印和刨食的痕迹,心里默默记下了位置,准备明天来这边也下几个套子。
快到屯子口的时候,迎面碰上了邻居魏三思。魏三思也是个猎户,不过家里条件好些,有杆老套筒子,平时看不上艾双飞这种只会下套子的。
魏三思瞅见他背着的一大捆柴火,又瞥见他棉袄兜里似乎鼓鼓囊囊,皮笑肉不笑地搭话:“哟,双飞,这是上山了?收获不小啊?”
艾双飞不想跟他多纠缠,嗯了一声,算是回答,脚下没停。
魏三思却跟了上来,阴阳怪气地说:“这大冷天上山,可不容易。咋样?套着啥了?听说你跟你爹后娘闹掰了?这往后日子可咋过?光靠这仨瓜俩枣的,能养活那一大家子?”

艾双飞停下脚步,转过头,看着魏三思那双透着算计的小眼睛,淡淡地说:“咋过是我的事,不劳你操心。有这闲工夫,还是管好自家吧,听说你家小子前两天又把人家老王家玻璃砸了?”
魏三思脸一僵,他家小子是屯里有名的淘气包,尽惹祸。
艾双飞不再理他,背着柴火,大步流星地往家走。
回到自家院门口,栅栏门还好好闩着。他推开院门,把柴火卸在院墙根下,整齐码好。那捆细枝条拿进外屋,留着引火。
做完这些,他才感觉肚子咕咕叫,早上那碗稀粥早就消耗没了。
他拍了拍身上的雪和木屑,走进屋里。
外屋没人,里屋的布帘垂着。他听到里面有点细微的动静。
他掀开布帘进去。
炕上,曹菲菲还是那个姿势坐着,但五丫似乎睡着了,很安静。草儿和叶儿坐在炕梢,手里拿着几根枯草棍,好像在玩什么游戏。苗儿和芽儿挨着她们,小脑袋一点一点地打瞌睡。
看到他进来,草儿和叶儿立刻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有些紧张地看着他。
艾双飞没说什么,从棉袄兜里掏出那只已经僵硬的灰狗子,放在炕沿上。
“碰上只灰狗子,打着了。”他语气平常,就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几个丫头的目光瞬间都被那只毛茸茸的小东西吸引了过去。苗儿和芽儿也不打瞌睡了,好奇地睁大了眼睛。
草儿胆子大些,小声问:“爹……这……这能吃吗?”
“能。”艾双飞点点头,“肉嫩,晚上扒了皮,给你们熬汤喝。”
叶儿看着灰狗子,下意识地咽了口口水。
艾双飞又补充了一句:“皮子硝好了,也能换点钱。”
曹菲菲的目光也落在了那只灰狗子上,然后又飞快地抬起来,看了艾双飞一眼。那眼神里的东西,更加复杂了。
艾双飞没在意,转身出去,准备收拾这只灰狗子。他知道,改变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但他有耐心,也有决心。
柴火有了,第一笔小小的“猎物”也有了。这个家,终于在他重生回来的第一天,看到了一丝微弱的,却实实在在的烟火气和生活下去的希望。
山,就在那里。而家的温度,正在他一点一滴的努力下,慢慢回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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