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群星璀璨。凌天跟着阮小七,踏着乡间的小路,向二十里外的东溪村走去。小路两旁是茂密的庄稼地,风吹过,禾苗沙沙作响,像是在低声呢喃。偶尔传来几声虫鸣和夜鸟的啼叫,更增添了几分夜色的静谧与神秘。
阮小七走在前面,脚步轻快而稳健,常年在水泊和山林间穿梭,让他对这条路无比熟悉。他时不时回头叮嘱凌天几句:“天小子,跟紧点,夜里路滑,小心摔着。前面不远就是一片乱葬岗,胆子放大点,别被那些孤魂野鬼吓着。”
凌天心中暗自苦笑,他一个现代人,哪里会相信什么孤魂野鬼?真正让他感到不安的,是即将面对的一群杀人不眨眼的好汉,以及那桩足以改变所有人命运的大事。他紧了紧腰间的短刀,虽然知道这把刀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但还是能给他带来一丝微弱的安全感。
一路上,凌天能感受到阮小七的警惕。每走一段路,阮小七都会停下脚步,仔细观察四周的动静,确认没有异常后,才继续前行。显然,这次议事非同小可,容不得半点马虎。
约莫走了两个时辰,东溪村的轮廓终于出现在了夜色中。与石碣村的破败不同,东溪村的房屋大多是砖瓦结构,村口有高大的槐树,树干粗壮,枝繁叶茂,像是一个忠诚的守护者,守护着整个村庄。村子外围隐约能看到手持兵刃的庄客在巡逻,灯火摇曳,戒备森严。
“来者何人?”庄门口的庄客看到两人走来,厉声喝问,手中的朴刀已经出鞘,寒光闪闪。
“石碣村阮小七,奉吴先生之命前来赴约。”阮小七朗声道,声音洪亮,没有丝毫畏惧。
庄客上下打量了两人一番,又仔细核对了阮小七的容貌,确认无误后,才侧身让开道路:“阮头领,里面请。晁保正和吴先生已经等候多时了。”
穿过村口的防线,两人走进了东溪村。村子里一片寂静,大多数人家都已经熄灯休息,只有晁家庄的方向灯火通明,隐约能看到人影晃动。沿着村内的石板路往前走,很快,一座气派的庄园便出现在眼前。庄园的大门紧闭,门口站着四名精悍的庄客,腰间都挎着兵刃,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看到阮小七和凌天走来,为首的庄客连忙上前迎接:“阮头领,您可来了。快随我来,各位好汉都在里面等着呢。”
跟着庄客穿过庭院,庭院里栽满了花草树木,打理得井井有条。绕过一座假山,便来到了后院的聚义厅。聚义厅的门敞开着,里面灯火辉煌,照亮了整个夜空。厅内的八仙桌上摆满了酒肉,香气扑鼻,让人垂涎欲滴。
凌天跟着阮小七走进聚义厅,目光快速扫过厅内的众人,心中不由得一阵激动。只见厅内已经坐了五个人,个个都是气宇轩昂,气势不凡。
居中而坐的是一个身材魁梧、面容赤红的汉子,颔下留着一副长长的胡须,随风飘动,眼神深邃,不怒自威,正是东溪村的晁保正,江湖人称“托塔天王”晁盖。他的左侧坐着一位头戴纶巾、手持羽扇的书生模样的人,面容清秀,眼神锐利,透着一股运筹帷幄的智慧,正是智多星吴用。右侧坐着一位身材高大、皮肤黝黑的汉子,脸上带着几分野性,眼神中透着一股桀骜不驯,正是赤发鬼刘唐。刘唐旁边是一位道号一清先生的道士,身披道袍,手持拂尘,面容清癯,眼神空灵,仿佛能洞察世间万物,正是入云龙公孙胜。最后一位便是阮氏三雄中的大哥阮小二,他正坐在那里,与晁盖低声交谈着什么。
看到凌天跟着阮小七进来,厅内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带着一丝审视和好奇。毕竟,此次议事事关重大,参与之人都是晁盖和吴用精挑细选的好汉,突然多了一个陌生的年轻人,难免会引起众人的警惕。
阮小二连忙站起身,走到晁盖面前,拱手说道:“晁保正、吴先生,这位是石碣村的凌天,天小子。他水性极好,为人沉稳可靠,平日里也多受我们兄弟仨的照拂。此次议事事关重大,我想着或许能用得上他,便自作主张带他来见见各位好汉。”
吴用放下手中的羽扇,目光锐利地打量着凌天,从他的头到脚,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凌天的心跳不由得加快了几分,他知道,吴用心思缜密,眼光毒辣,想要蒙混过关绝非易事。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微微躬身,拱手行礼:“小子凌天,见过晁保正,见过吴先生,见过各位好汉。”
晁盖脸上露出一丝温和的笑容,摆了摆手:“既然是阮二哥举荐的人,想必是条好汉。不必多礼,快请坐吧。”他的声音洪亮而沉稳,让人不由自主地心生敬畏。
凌天谢过晁盖,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他知道,此刻的自己羽翼未丰,人微言轻,言多必失,唯有静观其变,才能在这群好汉中间站稳脚跟。
众人重新落座后,晁盖端起桌上的酒碗,高声说道:“今日召集各位好汉前来,想必大家都已经猜到了几分。梁中书那狗官,为了讨好他的岳父蔡京,在济州城内大肆搜刮民脂民膏,凑了十万贯金珠宝贝,号称‘生辰纲’,不日便要送往东京。这十万贯生辰纲,哪一分哪一厘不是百姓的血汗钱?哪一件哪一物不是搜刮来的民脂民膏?我等身为顶天立地的好汉,岂能眼睁睁看着这等不义之财流入贪官污吏的腰包?”
“劫了他娘的!”刘唐性情最为急躁,听到晁盖的话,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来,怒声喝道,“那梁中书在济州城作恶多端,去年为了修建府邸,强征了我们村好几亩良田,害得多户人家流离失所,家破人亡。今日正好趁机报仇雪恨,把这生辰纲劫了,分给穷苦百姓!”
阮小七也附和道:“正是!我们兄弟仨在水泊里受够了官府的气,那些狗官平日里对我们渔民百般盘剥,苛捐杂税多如牛毛,稍有不从便是打骂相加。这生辰纲,我们劫定了!既能救济百姓,又能让那些狗官吃些苦头,实在是大快人心!”
公孙胜轻轻拂动手中的拂尘,缓缓说道:“晁保正所言极是。我夜观天象,见紫微星暗淡无光,扫把星高悬,正是乱世之兆。这生辰纲乃是不义之财,取之有道,劫之有理。我愿助各位好汉一臂之力,施展法术,助大家成功劫取生辰纲。”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情绪都十分激动。凌天坐在角落,心中暗自感叹。这便是水浒中著名的七星聚义,虽然他的出现让参与人数变成了八人,但核心人物和核心事件并没有改变。他知道,按照原剧情,这次劫取生辰纲的行动会十分顺利,但也会因此引来官府的疯狂报复,最终众人被迫上了梁山。
吴用轻轻摇了摇羽扇,示意众人安静下来。“各位好汉稍安勿躁。”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力量,让喧闹的聚义厅瞬间安静了下来。“劫取生辰纲固然是天经地义之事,但此事难度极大,不可掉以轻心。那梁中书为了确保生辰纲安全送达,特意派了青面兽杨志负责护送。杨志此人,乃是杨家将的后人,武艺高强,枪法精湛,而且心思缜密,警惕性极高。更重要的是,他手下的护送队伍都是精锐的官兵,人数众多,装备精良,硬拼绝非上策。”
提到杨志,厅内众人的脸上都露出了一丝凝重之色。杨家将的威名流传已久,杨志的武艺在江湖上也是赫赫有名,想要从他手中劫取生辰纲,确实并非易事。
“吴先生,那依你之见,我们该如何是好?”阮小五忍不住问道。
吴用微微一笑,眼神中闪过一丝自信:“我已派人打探清楚,杨志一行人前往东京,必经黄泥冈。那黄泥冈地势险要,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中间有一片松树林,正好可以设伏。而且,我已经勘察过地形,黄泥冈下有一条小河,与梁山泊水泊相通,水性好的兄弟可以在河中埋伏,以防敌人逃窜。”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我还想到一计,名为‘智取生辰纲’。杨志一行人长途跋涉,将士们必定疲惫不堪,再加上夏日炎炎,天气炎热,他们必定口渴难耐。我们可以让几个人扮作贩枣的客商,在松树林中歇息,再让几个人扮作卖酒的挑夫,在冈下叫卖。我已经炼制好了迷魂药,到时候将迷魂药混入酒中,杨志等人见我们饮酒无事,必定会放下戒心,购买我们的酒喝。等他们喝了掺有迷魂药的酒,晕过去之后,我们便可不费吹灰之力,将生辰纲劫走。”
“好计策!”晁盖忍不住赞道,“吴先生果然足智多谋,此计甚妙!”
众人也纷纷称赞吴用的计策高明,心中的疑虑顿时烟消云散。
公孙胜补充道:“我夜观天象,三日后午时,黄泥冈一带必有大雾。到时候,我可在暗中施展法术,让雾气变得更加浓重,扰乱杨志等人的视线,让他们更加放松警惕,也方便我们行事。”
“有公孙先生的法术相助,此次行动必定万无一失!”晁盖大喜过望,端起酒碗,“来,各位好汉,我敬大家一碗!预祝我们此次劫取生辰纲,旗开得胜!”
“干杯!”众人纷纷端起酒碗,一饮而尽,厅内的气氛顿时变得热烈起来。
就在这时,吴用的目光突然转向了角落里的凌天,问道:“凌天兄弟,阮二哥说你水性极好,不知黄泥冈下的那条小河,你是否熟悉?”
凌天心中一惊,没想到吴用会突然问到自己。他连忙站起身,拱手回道:“回吴先生,那条小河与石碣村外的河道相连,小子从小就在那里捕鱼、游泳,对水下的地形、暗流、礁石都了如指掌,闭着眼睛都能在水中自由穿梭。”
“甚好!”吴用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既然如此,届时,你便与阮氏三兄弟一同在河中埋伏。若是杨志等人中有侥幸逃脱者,想要从水路逃窜,你便与阮氏三兄弟一同将其擒获,绝不让一人走脱,确保生辰纲万无一失。”
“小子遵命!”凌天沉声应道。他知道,这是吴用对他的考验,也是他融入这群好汉的绝佳机会。只要能在此次行动中立下功劳,他就能获得众人的认可,日后在梁山也能有一席之地。
接下来,众人又详细商议了劫取生辰纲的各项细节。谁来扮作贩枣客商,谁来扮作卖酒挑夫,谁来负责接应,谁来负责搬运生辰纲,都一一做了安排。刘唐和晁盖手下的几名庄客扮作贩枣客商,在松树林中埋伏;吴用、公孙胜和阮氏三雄中的阮小五、阮小七扮作卖酒挑夫,在冈下叫卖;阮小二和凌天则率领部分水性好的庄客,在黄泥冈下的小河中埋伏;晁盖则带着大队人马,在黄泥冈后方接应,一旦得手,便迅速将生辰纲转移。
商议完毕,已是深夜。众人各自散去,按照计划分头准备。凌天跟着阮氏三雄,踏上了返回石碣村的道路。
一路上,阮小二拍了拍凌天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天小子,此次行动事关重大,万万不可大意。三日后,你便跟在我们兄弟身后,听我号令行事。到了水中,切记不要逞强,安全第一,只要能拦住那些逃窜的敌人即可。”
“二哥放心,小子明白。”凌天点头道。他知道,阮小二是真心为他好,在这个乱世中,能得到这样的关怀,实属不易。

回到石碣村时,天已经蒙蒙亮了。凌天躺在床上,却毫无睡意。劫取生辰纲的行动就在三天后,这是他穿越到水浒世界后的第一个重大考验。他既期待着行动能够成功,也担心会出现什么意外。毕竟,历史虽然有其必然性,但也存在着无数的偶然性,他的出现,是否会改变原本的剧情?杨志是否会识破吴用的计策?这些问题,都像沉甸甸的石头,压在他的心头。
但事已至此,已经没有退路了。凌天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开始在脑海中回忆原剧情中劫取生辰纲的每一个细节,思考着可能出现的意外情况,以及应对的方法。他知道,只有做好充分的准备,才能在关键时刻临危不乱,顺利完成任务。
接下来的三天,凌天一边跟着阮氏三雄练习水性和水中格斗技巧,一边熟悉黄泥冈下小河的地形。阮氏三雄都是水性超群的好汉,在他们的指点下,凌天的水性和格斗技巧进步神速。他不仅学会了如何在水中悄无声息地潜伏,如何利用水流的力量攻击敌人,还学会了如何在水下憋气更长时间,如何在复杂的水下环境中辨别方向。
与此同时,晁盖和吴用也在紧锣密鼓地准备着。吴用炼制好了足够的迷魂药,将其伪装成普通的粉末,藏在随身携带的包裹里;刘唐和庄客们准备好了贩枣的车辆和货物,打扮成了地道的客商模样;公孙胜也准备好了施法所需的法器,静待行动之日的到来。
终于,约定的日子到了。
清晨,天色微亮,石碣村的码头已是人声鼎沸。阮氏三雄率领着二十名水性极佳的庄客,早已准备好了十条快船。船上装满了必备的物资和兵刃,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严肃的神情。凌天换上了一身便于行动的黑色短打,腰间别着一把锋利的短刀,背上还背着一个防水的皮囊,里面装着一些干粮和急救药品。他深吸一口气,踏上了快船,目光坚定地望向黄泥冈的方向。
“出发!”阮小二一声令下,十条快船同时拔锚起航,划破平静的水面,向着黄泥冈方向驶去。
水面上,雾气氤氲,晨光熹微。凌天站在船头,感受着迎面吹来的凉风,心中充满了忐忑与期待。他知道,一场惊心动魄的较量,即将在黄泥冈上展开。而他的命运,也将在这场较量中,迎来第一个重要的转折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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