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筋水泥的轰鸣声还在耳膜震荡,混合着起重机的嗡鸣与工友的吆喝,那是林辰昏迷前最后的听觉记忆——为了赶完跨江大桥的合拢节点,他已经在工地连轴转了七十二小时,眼前的蓝图还没来得及合上,突如其来的眩晕就将他拽入了黑暗。
猛地睁开眼,预想中的医院白墙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是破败不堪的木质屋梁。几处朽坏的椽子摇摇欲坠,屋顶破了个碗大的窟窿,凛冽的寒风裹挟着泥土与枯草的腥味灌进来,让他打了个寒颤。身下是硬邦邦的木板床,铺着一层薄薄的稻草,盖在身上的被褥又潮又脏,散发着浓重的霉味,甚至能摸到里面结块的棉絮。
“嘶——”脑袋像是被重锤砸过,一阵剧烈的疼痛袭来,无数陌生的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涌进脑海,争先恐后地抢占他的意识。
他叫林辰,二十一世纪顶尖基建工程师,国家一级注册建造师,从乡野出身一路打拼,靠着精准的计算和不服输的韧劲,主持过无数重大工程,本该在三十岁的年纪继续攀登事业高峰,却因过度疲劳晕倒在工地。
而现在,他成了大乾王朝的十三皇子,巧的是,也叫林辰。
这具身体的原主,是当今皇帝酒后与宫女所生的私生子,生母早逝,在深宫中无依无靠,性子怯懦懦弱,是朝野上下公认的“废柴皇子”。半年前,原主无意中在御花园冲撞了太子的仪仗,被太子记恨,一道圣旨便将他流放到了这位于大乾版图最北端的蛮荒郡,名义上是出任郡守,实则与流放无异,不过是太子想让他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自生自灭。
“殿下,您醒了?”一个苍老而急促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打断了林辰的思绪。

他抬眼望去,门口站着个须发半白的老吏,身穿一件洗得发白、打了好几块补丁的青色官服,腰杆微微佝偻,脸上布满了深深的皱纹,一双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愁容,还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庆幸。
是李默,原主在蛮荒郡仅有的几个忠心下属之一,曾任兵部主事,因得罪权贵被贬谪至此,如今是蛮荒郡的参军,负责郡府的文书往来和军备登记。
林辰撑着身子坐起,喉咙干涩得像是要冒烟,每说一个字都带着刺痛:“李参军,现在……是什么情况?”
李默快步走到床边,小心翼翼地扶了他一把,叹了口气,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绝望:“殿下,您都昏迷一天了,可算醒了!要是您再醒不过来,这蛮荒郡……可就真的完了!”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语气急促又惶恐:“殿下,咱们郡府库房里的粮草,又被王氏扣下了!昨日我去催要,王家族长王宏的管家只扔给我两石糙米,说今年年成不好,粮食紧缺,剩下的要等下个月才能拨付。可您看看,这两石糙米够咱们郡府上下几十号人撑一天吗?更别说城外那五百守军了——他们已经整整三天没正经吃粮了,每天就靠稀得能照见人影的粥水填肚子,刚才还有三个校尉带着十几个士兵闯到郡府门口闹,说再没粮,他们就哗变散伙,各自逃命去了!”
“王氏……”林辰默念着这两个字,脑海中关于王氏的记忆瞬间清晰起来。
王氏是蛮荒郡本地的顶级士族豪强,盘踞此地已有百年,族长王宏更是个心狠手辣、一手遮天的角色。整个蛮荒郡八成以上的良田都掌握在王氏手中,郡内的粮铺、盐号也几乎全是王氏的产业,就连郡府的不少属官,都是王氏的门生故吏。原主来到蛮荒郡的半年里,赋税被王氏层层盘剥,粮草被肆意克扣,名义上是郡守,实则处处受制于人,活脱脱一个傀儡。
林辰环顾四周,这所谓的郡守府,说是破庙都不为过。墙壁上布满了裂缝,墙角结着厚厚的蛛网,几只老鼠肆无忌惮地在梁上窜动;议事厅的几根立柱已经被虫蛀得空心,随时可能坍塌;府里的侍卫加起来不过三十人,个个面黄肌瘦,眼神麻木,身上的铠甲锈迹斑斑,手里的刀枪更是钝得连柴火都劈不开。
他掀开被褥下床,脚刚沾地,就感受到了地面的冰冷与潮湿,破旧的靴子根本挡不住寒气。走到窗边,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木窗,眼前的景象更是让他心头一沉。
远处的城墙低矮破旧,墙体多处坍塌,只剩下半截土坯孤零零地立着,护城河早已干涸,河底长满了野草,成了流民乞讨的聚集地;城外的守军营地炊烟稀少,几个士兵蜷缩在墙角晒太阳,身上的衣服破烂不堪,有的甚至光着脚,脸上满是饥饿与绝望,哪里还有半分军人的模样。
蛮荒郡地处边陲,北临虎视眈眈的匈奴部落,南接尚未臣服的百越诸族,内部士族割据,外部强敌环伺,堪称一处绝境。原主就是在这种内忧外患的双重压力下,既无力改变现状,又饱受王氏欺凌,积郁成疾,一病不起,最终才让他这个现代基建工程师捡了便宜。
林辰握紧了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在现代社会,他从一无所有打拼到行业顶尖,最不怕的就是绝境。基建行业讲究的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再难的地质条件、再紧迫的工期,他都能靠着精准的规划和坚韧的意志啃下来。这蛮荒郡虽然贫瘠破败,但只要有土地、有人口,在他手里,未必不能盘活。
可眼下,首要的问题是粮草。
军队哗变的后果不堪设想,一旦五百守军溃散,王氏必然会趁机发难,匈奴和百越也可能趁虚而入,到时候他这个“废柴皇子”,怕是连一天都活不下去。
“李参军,”林辰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波澜,眼神渐渐变得锐利起来,褪去了原主的怯懦与颓唐,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久经沙场的坚定与果决,“带我去看看府库和守军营地。”
李默愣了一下,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皇子。往日的十三皇子,遇事只会退缩逃避,眼神里总是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怯懦,可此刻,他的眼神明亮而坚定,透着一股让人不敢直视的威严,仿佛一夜之间换了个人。
短暂的错愕之后,李默连忙躬身应声:“是,殿下!臣这就带您去!”
林辰披上那件同样破旧的青色官袍,跟着李默走出了房门。寒风更烈了,吹得官袍猎猎作响,像是在诉说着这蛮荒郡的艰难。郡府的院子里,几个侍卫缩着脖子蹲在墙角晒太阳,看到林辰出来,只是有气无力地行了个礼,脸上满是麻木,显然对这位无权无势的皇子早已不抱任何希望。
穿过破败的庭院,走过坑坑洼洼的石子路,林辰的目光扫过这片贫瘠的土地。低矮的土房鳞次栉比,街道上行人稀少,大多面黄肌瘦,衣衫褴褛,偶尔有几个王氏的私兵骑着马耀武扬威地走过,百姓们纷纷避让,眼神里满是畏惧。
粮草被克扣,士族作乱,军队哗变在即,外有强敌环伺。
这开局,堪称地狱难度。
但他林辰,是靠一砖一瓦、一桥一路闯出来的基建人,最擅长的就是在绝境中寻找生路,用钢筋水泥般的意志,搭建起绝地翻盘的根基。
他停下脚步,抬头望向王氏庄园所在的方向,眼神冷冽如冰。
“王氏,王宏……”林辰的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想要我的命,想要这蛮荒郡,也得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
寒风卷着沙尘掠过,吹动他的发丝,却吹不散他眼中的坚定。
这场蛮荒绝境的求生战,从现在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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