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腐朽的霉味扑面而来。

院子里杂草丛生,一片荒芜。
角落里那架我亲手搭的葡萄藤,已经枯死,只剩下干巴巴的枝干。
一切都和我记忆中的样子,截然不同。
唯一没变的,是院中那棵高大的梧桐树。
树干上,还刻着两个小字。
——阿澈。
是我当年背着他,偷偷刻上去的。
如今字迹已经模糊,像我那段无望的暗恋,早已被岁月掩埋。
我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揪住,疼得无法呼吸。
萧澈没有注意到我的异样。
他拉着我,径直走进主屋。
屋内的陈设还保持着我离开时的样子,只是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
桌上,还放着我未绣完的香囊。
上面用金线绣着一朵小小的祥云,是他的标志。
另一边,则是一对交颈的鸳鸯。
我曾幻想过,等他凯旋,便将这香囊送给他。
可我没等到他凯旋,却等来了他的白月光。
萧澈拿起那个香囊,用指腹轻轻拂去上面的灰尘。
“这个香囊,是她留下的。”
“她说,等孤打了胜仗,就送给孤。”
他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可孤回来了,她却不在了。”
他转过头,深深地看着我,眼中翻涌着我看不懂的浓烈情绪。
“沈惊鸿,你告诉我,她是不是还活着?”
“她是不是……就是你?”
我浑身一震,如遭雷击。
他认出我了?
不,不可能。
神医为我易了容,连声音都变了。
他不可能认出我。
他只是在诈我。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迎上他的目光,一脸无辜。
“殿下在说什么?小女听不懂。”
“林七是谁,小女并不认识。”
“殿下若是思念故人,大可去她的坟前祭拜,何必对着小女说这些胡话?”
我的话,像一把尖刀,狠狠刺进他的心里。
他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变得惨白如纸。
“坟……”他喃喃自语,像是被这个字眼刺激到了。
“对,孤该去看看她。”
他松开我的手,踉跄着向外走去,像一具失了魂的木偶。
我看着他落寞的背影,心中没有半分快意,只有一片冰冷的荒芜。
我赢了。
我成功地让他相信,我不是林七。
可为什么,我的心会这么痛?
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正随着他的离去,一点点从我生命中剥离。
我捂住胸口,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却怎么也无法平复那钻心的疼痛。
直到一阵剧痛从心口传来,我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我发现自己躺在东宫的客房里。
床边守着一个太医,和一个陌生的俊朗男子。
那男子见我醒来,眼中闪过一丝喜色。
“你终于醒了!”
我挣扎着坐起身,警惕地看着他。
“你是谁?”
“我是你哥啊!沈惊鸿,你不认识我了?”
男子一脸错愕。
哥?
我什么时候有个哥了?
我姓林,不姓沈。
一段陌生的记忆,如潮水般涌入我的脑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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