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期,转瞬即至。
这三天里,我并未闲着。除了日常打理铺子,大部分时间都花在了准备和推演上。我用铜钱卦辅助,结合柳如烟后来悄悄送来的一些关于柳江山和赵天雄的粗略信息(生辰八字未能获取,只有出生年份和月份),反复揣摩“水泽节”变“坎为水”中隐藏的细节。
卦象显示“小过”为关键,提示细节和向下寻找。而坎水重重,险陷不绝,除了指向柳江山的状况,是否也暗示了地点与水有关?
子时,夜半十一点到一点,是一天中阴气最盛的时刻,也是某些阴邪咒术力量最为活跃的时候。选择这个时间点动手,固然风险更大,但也更容易让隐藏的东西露出马脚。
将近子时,古玩街早已沉寂下来,只有几盏昏黄的路灯在夜风中摇曳,在地上投下斑驳晃动的光影。远处江上偶尔传来几声汽笛,悠长而沉闷,更添几分夜的深邃。
我没有开灯,只在柜台角落点了一盏小小的油灯,豆大的火苗跳跃着,将我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扭曲地投在墙壁和那些沉默的刀具上。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很轻,带着一丝迟疑。
我起身开门。门外站着柳如烟,她换了一身深色的运动装,头发束成利落的马尾,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疲惫和紧张。她身边跟着那个保镖,依旧是西装革履,眼神在黑夜中显得格外锐利。两人之间,搀扶着柳江山。比起三天前,他似乎更加枯槁,几乎全身重量都倚靠在别人身上,戴着那个黄杨木八卦牌的位置,衣衫下似乎有微弱的暖意透出,勉强吊着他一丝生机。
“陈大师。”柳如烟低声唤道,眼神里充满了期盼与不安。
“进来吧。”我侧身让他们进来,然后迅速关上了门,隔绝了外面的夜色。
铺子里,油灯的光晕勉强照亮一小片区域,更显得四周影影绰绰,寒气森森。柳江山被扶到一张太师椅上坐下,脑袋耷拉着,发出微弱的、断断续续的呼吸声。
“时间不多,我们直接开始。”我没有多废话,从柜台下取出一个早已准备好的布包,里面是我这三日准备的一些器物:那枚绘制好的“镇魂安神符”、一包特制的混合了朱砂、雄黄、赤豆的“阳煞粉”、一面小巧的桃木镜,以及一截缠绕着红线的老桃木枝。
“柳小姐,你扶稳柳先生。”我吩咐道,然后走到柳江山面前,深吸一口气,将状态调整到最佳。
首先,要稳住他的魂魄。
我取出那枚折叠成三角形的“镇魂安神符”,指尖灌注一丝微弱的“炁”,口中默诵安魂咒诀:“太上台星,应变无停。驱邪缚魅,保命护身。智慧明净,心神安宁。三魂永久,魄无丧倾。急急如律令!”
咒语念罢,我并指如剑,将符箓猛地按向柳江山的眉心——印堂穴!
“嗡……”
仿佛有一声低不可闻的震鸣。柳江山浑身剧烈一颤,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如同溺水者浮出水面般的吸气声。他原本涣散无神的眼睛,猛地睁大了一些,虽然依旧浑浊,但至少有了些许焦点,茫然地看向前方。
他额头被符箓按住的地方,皮肤下似乎有淡金色的微光一闪而逝,随即隐没。那道符箓仿佛活了过来,紧紧贴合在他的皮肤上,散发出温和而稳定的气息,将他眉宇间那浓郁的黑气暂时压制了下去。
成了!镇魂符起了作用,暂时将他的三魂七魄锚定在了体内。
柳如烟见状,惊喜交加,差点叫出声来,连忙用手捂住嘴,眼中泪光闪烁。
“符力只能维持一个时辰。”我沉声提醒,“我们必须在一个时辰内,找到咒术的根源,或者至少弄清楚一部分真相。柳先生现在应该能短暂清醒,可以尝试问他一些问题,但切记,不可让他情绪过于激动。”
柳如烟连忙点头,俯下身,轻声呼唤:“爸?爸爸?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柳江山的眼皮艰难地眨动了几下,目光缓缓聚焦,落在柳如烟脸上,嘴唇哆嗦着,发出极其微弱的声音:“如……如烟……”
“爸!”柳如烟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你感觉怎么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谁把你害成这样的?”
柳江山脸上露出痛苦和迷茫交织的神色,他努力回想,断断续续地说道:“……梦……好多……好多水……好冷……有人……有人在叫我……拉我……下去……”
水?冷?被拉下去?
这正应了“坎为水”的卦象!坎水主险陷,主幽冥。
“是谁在拉你?你看清了吗?”我凑近一些,低声问道,同时示意柳如烟不要打断。
柳江山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恐惧,他摇了摇头:“……看不清……黑……黑的……但是……但是有声音……一直在说……说……”
他喘息着,似乎回忆带来了巨大的痛苦。
“说什么?”我追问道,心中隐隐有了猜测。
“……说……江山……该还了……柳家的……债……该还了……”柳江山的声音带着颤音。
柳家的债?我眉头紧锁。这不是简单的商业仇杀,牵扯到了“债”?是祖上欠下的因果,还是……
就在这时,柳江山仿佛想起了什么,猛地抓住柳如烟的手,力气大得吓人,指甲几乎掐进她肉里:“……刀……那把刀……不能……不能给他……不能……”
刀?我和柳如烟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疑。他说的刀,是指我铺子里这把锈刀,还是……别的?
“爸,什么刀?给谁?”柳如烟急忙问。
但柳江山似乎耗尽了力气,眼神再次开始涣散,抓着柳如烟的手也松开了,脑袋歪向一边,只剩下粗重的喘息,无法再回答更多问题。镇魂符的光芒在他眉心微微闪烁,维系着他最后的清明。
一个时辰,时间紧迫。
仅凭柳江山这几句模糊的话,信息太少。“水”、“债”、“刀”,线索依旧支离破碎。
必须用别的法子,直接追踪那咒术的源头!
我站起身,对柳如烟道:“扶他坐稳,我要开坛问踪!”
所谓开坛问踪,并非真的设立法坛,而是利用特定器物和咒诀,追踪与目标气息相连的阴邪之力的来源。这需要极强的感知和对气息的捕捉能力,甚至有一定风险,可能会惊动施咒者。
我让保镖帮忙,将柳江山连同太师椅搬到铺子中央相对空旷的位置。然后,我取出那包“阳煞粉”,以柳江山为中心,在地上撒了一个直径约一米的圆圈,将他护在其中,隔绝外部阴煞干扰。
接着,我拿起那面桃木镜。桃木辟邪,镜能反射,亦能窥探。我将桃木镜对准柳江山的胸口,那里是膻中穴,宗气汇聚之所,也最容易残留咒术的气息。
我闭上双眼,手掐“寻踪诀”,口中念念有词:“天地无极,乾坤借法!敕令此镜,洞察幽微!咒力为引,溯源追根!显!”
咒语落下,我猛地将一丝“炁”打入桃木镜中!
镜面之上,原本模糊映照出的铺顶景象一阵扭曲,如同投入石子的水面,荡开层层涟漪。渐渐地,一些模糊的、扭曲的影像开始浮现。
那是一片……水光?不,更像是在水底仰望的感觉,昏暗,压抑,有模糊的光线从上方透下。水草?不,是扭曲的、如同血管脉络般的暗影,在水中摇曳。
影像晃动得很厉害,仿佛视角在快速移动。隐约间,似乎看到了一些……石头的轮廓?像是……某种建筑的基座?或者是……墓碑?
就在我试图看得更清楚时,镜中景象猛地一变!一张扭曲的、充满怨毒的脸庞一闪而过!那面孔模糊不清,只能看到一双几乎全是眼白的眼睛,死死地“瞪”着镜外!
与此同时,一股阴冷、暴戾的气息如同无形的针,顺着桃木镜与我的连接,猛地向我刺来!
我闷哼一声,只觉得眉心一阵刺痛,手中的桃木镜差点脱手落下!镜面上瞬间布满了细密的裂纹!
好凶的反噬!
这施咒者不仅手段高明,而且极其警惕敏感!我只是试图追踪,便引来了如此激烈的反应!
“怎么了?”柳如烟看到我脸色发白,桃木镜破裂,惊慌地问道。
“没事。”我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摆了摆手,“对方很警觉,被发现了。不过……也不是全无收获。”
我盯着那布满裂纹的桃木镜,脑海中回闪着刚才看到的景象——水底、石基或墓碑、还有那张怨毒的脸。
水底……这再次印证了与水有关。石基或墓碑,则指向了……坟地?或者,是某种与水相邻的古老建筑?
柳家的债……祖坟?
一个念头如同电光火石般闪过我的脑海!
风水!
如果咒术的根源不是直接作用于柳江山本人,而是通过破坏他家的风水,尤其是祖坟风水,同样能达到咒杀后人,甚至影响其心智的效果!而且这种方式更为隐蔽阴毒,难以察觉!
“柳小姐!”我猛地看向柳如烟,“你们柳家的祖坟在哪里?”
柳如烟被我问得一怔,下意识回答:“在……在西山那边的柳氏墓园,是爷爷那辈买下的家族墓地。怎么了?”
“墓园附近,可有水源?比如河流、湖泊,或者……水井?”我紧追不舍。
柳如烟努力回想:“好像……是有一条小河从墓园旁边流过,不算大,叫什么……玉带河。风水先生说那是玉带环腰,是旺财的好格局。”
玉带环腰?旺财?
我心中冷笑。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玉带水若是清澈缓流,环绕有情,确是旺财之象。但若是水质污浊、流向改变、或者被人动了手脚,这“玉带”顷刻间就能变成“缠腰索”,甚至更恶毒的“阴龙饮血”之局!
结合柳江山所说的“水”、“冷”、“被拉下去”,以及桃木镜中看到的水底、石基景象,还有那张怨毒的脸……
十有八九,问题就出在柳家的祖坟风水上!有人暗中改动,或者利用了那条玉带河,将吉穴变成了绝户的凶局!那咒术的力量,正是通过这被污染的风水龙脉,源源不断地施加在柳江山这个当家家主身上!
甚至柳如烟受到的暗示,也可能与此有关!家族风水被破,血脉相连之人,心智最易被侵蚀!
“走!”我当机立断,收起破损的桃木镜和其他器物,“立刻去西山柳氏墓园!现在,子时正中,是阴气最盛,也是风水局力量最强,最容易看出破绽的时候!”
“现在?去墓园?”柳如烟脸色一白,显然有些害怕。就连那个保镖,脸上也露出一丝迟疑。
“必须去!”我语气斩钉截铁,“你父亲的命,还有你身上的问题,根源很可能就在那里!再晚,恐怕就来不及了!”
听到关乎父亲性命和自己,柳如烟咬了咬牙,眼神重新变得坚定起来:“好!我去开车!”
我们一行人,搀扶着依旧昏沉但暂时无性命之忧的柳江山,迅速离开了赊刀铺,融入浓重的夜色之中。
黑色的轿车如同幽灵,悄无声息地滑出古玩街,向着城西的西山方向疾驰而去。
车内,气氛凝重。柳如烟紧握着父亲的手,不时担忧地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夜景。我则闭目养神,脑海中不断推演着可能遇到的情况,以及应对之法。
风水杀局,种类繁多,阴毒无比。敢用这种手段对付柳家这等豪门的,绝非寻常之辈。此行,恐怕不会太平。
约莫半个多小时后,车子离开了市区,驶入了西山盘山公路。周围越来越僻静,路灯稀疏,只有车灯切开浓密的黑暗。远处山峦起伏,在夜色中如同蛰伏的巨兽。
又行驶了二十多分钟,柳如烟指着前方一片依山而建、灯火零星的区域说道:“到了,前面就是柳氏墓园。”
墓园入口处有铁门和保安亭,但柳如烟显然有权限,打了个电话,铁门便缓缓开启。
车子直接驶入墓园,沿着内部道路,向柳家专属的家族墓地区域开去。夜晚的墓园,万籁俱寂,只有风吹过松柏发出的沙沙声,以及不知名虫豸的鸣叫,平添了几分阴森。
终于,车子在一片明显更为开阔、修建得也更加气派的墓地前停下。这里背靠山壁,面朝远方,左侧果然有一条数米宽的小河潺潺流过,在月光下泛着清冷的光泽。乍一看,确实有几分“玉带环腰”的气象。
当我一下车,目光落在墓园格局和那条小河上时,心头便是猛地一沉!
不对!
这格局,绝不是玉带环腰!
借着月光和车灯,我能清晰地看到,那条所谓的“玉带河”,水流看似平缓,但在流经柳家祖坟正前方时,河床地势悄然下沉,形成一个不易察觉的漩涡回流之势!而且,河水颜色在月光下显得过于深暗,隐隐透着一股不正常的黑气!
这哪里是玉带环腰?这分明是……**乌龙绕梁,阴煞缠身**!
而且,是有人刻意引导水流,布下的恶局!
我快步走到河边,蹲下身,伸手探入河水。
刺骨的冰寒!这绝非夏季山泉该有的温度!而且,指尖触及的水流,带着一股粘稠的、令人作呕的腥气,与柳如烟身上那股味道同源,却浓郁了何止十倍!
“陈大师,怎么了?”柳如烟跟了过来,紧张地问道。
我没有回答,而是站起身,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柳家祖坟的墓碑和周围环境。突然,我的目光定格在祖坟后方,靠近山壁的阴影处。
那里,似乎立着什么东西。不像是墓碑,更不像装饰。

我打开手机的电筒,光束划破黑暗,照向那个角落。
看清那东西的瞬间,我的瞳孔骤然收缩!
那是一个约半人高的、用黑色石头粗糙雕刻而成的……**兽首**!
似龙非龙,似蛇非蛇,面目狰狞,张口獠牙,正对着柳家祖坟的方向!兽首的嘴巴大张,隐隐对准了那条变得诡异的河流!
而在兽首下方,泥土的颜色明显与周围不同,呈现一种暗红色,仿佛被鲜血浸染过!
一股浓烈到极致的怨毒煞气,正从那兽首和它下方的土地中,源源不断地散发出来,如同无形的触手,缠绕向柳家的祖坟,并通过血脉联系,跨越空间,死死扼住了柳江山的咽喉!
**阴龙饮血穴**!
有人在此,布下了风水杀术中极为恶毒的“阴龙饮血局”!以邪兽镇穴,引污浊阴水为引,吞噬祖坟气运,反噬后人精血魂魄!
柳江山的咒,柳如烟的惑,根源皆在于此!
我的手,不自觉地摸向了随身布包中,那截缠绕着红线的老桃木枝。
看来今晚,免不了一场与幕后黑手的隔空斗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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