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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

只听沈婉晴用一种我从未听过的宠溺的语气开口：

「阿豪，送你的升职礼物，怎么样，喜不喜欢？」

我从拐角的缝隙看过去。

沈婉晴正把一个精致的丝绒盒子递给林豪。

里面是一块百达翡丽的高定手表。

表盘周围镶嵌着的钻石，更是在闪烁着耀阳的光泽。

我一向不懂这些奢侈品。

但就算再不懂，我也认得出来，那块百达翡丽价值不菲，至少也得沈婉晴半年的工资。

我不由得冷笑出声。

三个月前，我因为手上那块十块钱的电子表，被一个大客户当众嘲讽。

「陆经理，你们公司是快倒闭了吗？怎么还有员工戴这种破烂玩意儿？」

「都穷成这样了，我很难相信你们公司的质量和水平啊。」

那天因为这件事，气氛闹得很僵。

回去后，老板陈青把我叫到办公室，委婉地建议我换块好点的表。

我把这话听进去了。

回家后，我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主动向沈婉晴提了消费要求。

我说，我想买一块表，几千块钱的就行。

甚至还小心翼翼地解释了半天，这不是虚荣，是门面，是让客户在最短时间内信任我的武器，只需要一两个个单子我就能赚回本。

结果沈婉晴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劈头盖脸地将我大骂一顿。

「陆泽，你是不是疯了？」

「我看你是被这个浮躁的社会污染了，被消费主义洗脑了。」

「我们现在是什么条件？每一分钱都该花在刀刃上！你懂不懂什么叫脚踏实地？」

「为了那点可笑的面子，你就要去花那么多钱去买一块华而不实的手表吗？你简直太让我失望了，你根本就没有考虑过我们的未来！」

那一刻，我甚至真的以为自己错了。

我以为是自己太虚荣，太急功近利，辜负了她与我同甘共苦的初心。

可现在，她却眼也不眨地，就送了林豪一块半年工资才能买得起的名表。

看来在乎不在乎一个人，还真是天差地别。

远处，林豪也听到了我的冷笑声，豪率先看到了我。

可他却没有丝毫的慌张，反倒是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得意，然后迅速收敛，换上了一副故作惊讶的嘴脸。

「陆哥？你怎么在这儿？」

沈婉晴浑身一僵，这才注意到我。

她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下意识地就把那块昂贵的手表藏到了身后，像个偷了钱被当场抓住的小孩。

很快，沈婉晴也像是想到了什么，又换上了一副兴师问罪的表情：

「陆泽，上班时间，你不去忙工作，跟踪我干什么？」

下一刻，她挑着眉，眼神里带着一丝得意。

「果然吃醋了是吧？」

「刚才在家里还假装不在意，现在就跟过来了？」

我却只觉得可笑，摇了摇头。

「我没空跟踪你。」

「我去人事部办离职，碰巧撞见了而已。」

说着，我晃了晃手里那张薄薄的证明。

直到此刻，沈婉晴才终于注意到了我手上的离职证明。

她脸上的得意瞬间变成惊慌。

「离职？你为什么突然要离职？」

而她身边的林豪听到我要离职，眼底的喜色几乎要溢出来，却还是假惺惺地开口劝道：

「陆哥，你别冲动啊！」

「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好，惹你生气了？」

「如果……如果是因为我，那我走！我现在就去跟陈总辞职！」

他这番话，瞬间点燃了沈婉晴的怒火。

她狠狠地瞪着我，像是要在我身上剜下两块肉来。

「陆泽，你非要用这种欲擒故纵的把戏吗？」

「有意思吗？！」

我平静地看着她。

「我是认真的。」

林豪见状戏更足了，直接挤出两滴眼泪，一副被我这个恶人逼得走投无路的凄惨模样。

「陆哥你不用说了，我懂，我都懂。」

「都是我的错，我就不该来这家公司，不该让你为难……我这就走！」

说罢，他捂着脸，夺门而出，朝着楼梯下方跑去，背影决绝又委屈。

「林豪！」

沈婉晴急得跺脚，随即她转过头，将所有的怒气都倾泻到了我的身上。

「你现在满意了？开心了？」

「今天本来是阿豪升职的大喜日子，全被你给毁了！」

她气得胸口起伏，指着我的鼻子骂道：

「陆泽我告诉你，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

「你不就是故意卖惨，想要气走林豪吗？」

「要是他真的出了什么闪失，我不会放过你的！」

说完，她也头也不回地追了出去。

「阿豪你别跑！你听我解释！」

……

很快，楼梯间又只剩下我一个人。

我无声地扯了扯嘴角。

直到现在，她还以为，我是在跟她演戏，是在用离职威胁她。

她从来没想过，我是真的要走了。

我摇了摇头，转身走向人事部。

盖章，签字。

不到五分钟的流程，就结束了我在公司多年来的付出。

人事主管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我回到工位，打算收拾下自己的私人物品。

但其实也没什么好收的。

因为沈婉晴不让我乱花钱，我的桌子上，连一个像样的摆件都没有。

我拉开抽屉，里面只有一样东西。

一张已经微微泛黄的合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