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留下了我,警察放心离去。
临走前安顿妈妈,半年后会来回访。
如果有什么需要,尽管和他们提。
妈妈脸色阴沉的送走他们,又拽着我,上了阁楼。
我十五岁,因为常年缺失营养,只有一米四。
可进到阁楼,还是得低着头。
那里面摆放着各种杂物,妈妈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腾出一张沙发。
“家里没有你的卧室,以后你就在这睡吧。”
“记住,不要随意下楼去打扰娇娇。”
“我是因为遗弃罪才勉强收留你的,如果你敢惹她生气,我跟你没完!”
我看着连枕头都没有的沙发,却十分满意。
笑着和妈妈保证:
“放心妈妈,我不会随意下楼的。”
她深深的看了我一眼,转身出去。
阁楼里一片黑暗,我坐在沙发上,打开杂物柜上的一盏小台灯。
黑暗被驱散了一点。
也让我的心底,燃起一簇光明。
小的时候,也是在这样一盏台灯下,喝酒赌钱的爸爸张罗要把我卖掉。
是妈妈将我死死搂住,用命护着我。
“朝朝是我的女儿,你这个畜生别想伤害她!”
曾经,我也是妈妈捧在手心里的宝贝。
直到我因为一根棒棒糖和别人走掉,导致她难产,弟弟胎死腹中。
孩子没了,家也散了。
她因此恨上我,觉得一切都是我害的。
可真相,真的是这样吗?
阁楼里的灰尘在台灯下纷纷起舞,我在心底里苦笑。
其实自从前年我被打的晕过去,醒来后,傻病就好了。
我想起了一切。
当年,妈妈是看见了卖儿童玩具的地摊,开心的要给未出世的弟弟买一个。
人群涌动中,她松开了我的手,才导致我被人贩子偷走。
事后,她因为太过痛苦,又患上应激创伤。
才在心里将事实扭曲,全部怪到了我这个傻子的头上。
可我没法恨她。
她也曾真心的爱我,护我。
也曾在我被拐后,不眠不休的找了三天三夜。
如果不是生病,我的妈妈是全天下最好的妈妈。
如果不是我傻,也或许我根本不会被偷。
那这一切,就都不会发生。
我张开手,于虚无中,攥住乱跳的灰尘。
再张开手,灰尘在微湿的手心里,消失不见。
这个秘密,我永远都不会说。
就让它像这些尘埃,彻底消失吧。
我的妈妈只要能开心的活下去。
就算是恨我,也好。
……
晚间吃饭的时候,妈妈说起了给我办理入学的事。
她的声音泛着冷意:
“我不会拿出多余的钱给你找学校,幸亏娇娇的老师人好,同意你进他们班。”
“不管你学不学的会,都只能和娇娇同班上学。”
我乖巧点头:
“好,在村里的时候我捡过几本书读,努努力的话,应该能跟上。”
徐娇呲笑一声:“妈,姐姐这么大了还和我一起念五年级,别人会笑话我的!”
妈妈扫了我一眼,抬手夹起一只大虾。
我赶紧受宠若惊的把碗递上去。
她的手却拐了个弯,将大虾放进徐娇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