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随着他二人亲昵的传闻传回村子,我从人人羡慕,变成了众人厌弃鄙夷的弃妇。
村里五六十的老光棍半夜敲我的门,淫笑着开玩笑。
若周生真不要我了,他们勉为其难愿意和我做一夜夫妻。
若我夜里寂寞,他们都能当我的新郎。
从那日起。
发冠就被我锁在箱子最底部。
我直起身子。
望着她依旧摇头笑着:“公主。”
“我虽为村妇,但这些年勤恳付出,才有他今日高中,我不在乎别人如何看我,也不觉得自己比别人少了什么,更不认为自己配不上周生。”
景言公主冷下脸。
“那你这是不愿了?”
“我好好和你商量,拿出让你后半生衣食无忧的银钱给你,还允许你当妾身已经是格外开恩,你还不愿,那我只能杀了你。”
侍卫领命抽出刀,一步步向我走来。
周生挣脱着脱了身。
扑过来挡在我前面:“不!”
“公主若要杀阿满,不如一起杀了我。”
“哪怕不做这个官,我也不会放弃阿满。公主的情意,我只能下辈子回报。”
他跪在我面前的模样,一如当年。
那年周生还只是刚识字的孩子。
我二人父母皆染了癔症,命不久矣。
他有模有样拉着我,在他们床前跪着。
和我一起一字一句念着订婚的约定。
“我二人定当相互扶持,此后相伴,绝不相负!此生此世,绝不分离!若有违此誓,天人共戮!”
那誓言犹在耳边,让我一时间有些恍惚。
景言公主早就气红了脸,目光如箭般射向我。
不等她开口,我叹息一声,“公主。”
“刚才我的话只说了一半,我说不愿意,不是不愿为妾。”
“而是我已经嫁人。”
“七日前,高中探花的消息穿回村子那日,我就已经和那人订婚,今夜就是我二人成亲的日子,我和周生只差一张退婚书。若不嫌弃,可以留下喝一杯喜酒。”
“什么?”
两声惊呼一起传来。
景言公主先是一愣,仔细看了看院子,终于见到院子里的红绸。
和喜字。
她捂着唇面容舒展。
“你怎么不早说。”
我站起身,拿起早就准备好的纸笔。
又从箱子里取出那顶发冠。
洋洋洒洒快速写了一封退婚书。
提笔在退婚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周生似乎没料到我会这般。
预备好的说辞全都堵在了喉咙里。
“阿满,你……”
我将笔搁回砚台,抬眼看他,唇边漾起一抹浅笑。
“探花郎,该你签字了。”
周生拿起毛笔,定定望着我发愣。
纸张被墨染了一个又一个的墨团,他就像痴了一样迟迟落不下笔。
“生郎我累了,快些签字送本宫回驿站休息。”
听到公主催促,周生终于咬牙签字。
递给我时,手还捏着纸张不放。
我夺了过来,仔细收好退婚书。
把发冠交给公主身边的嬷嬷:“如此,我们再无关系,两不相欠。”
周生浑浑噩噩跟着公主的銮驾一步三回头离开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