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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疾再次发作时，继妹的贴身丫鬟突然跑来禀报，她家小姐的薄纱小衣被架子勾住了。

我心头一颤，急忙拉过夫君的手，哀声祈求他先为我施针。

他是世间唯一能愈此疾的神医，他若走了，我必死无疑！

可他犹豫了一瞬，下一刻便冷着脸抽回手。

［潇潇是穿了我送她的小衣才会被困住的，我岂能坐视不理？！］

［我已经娶你为妻了，但潇潇为了我至今未嫁，你只是心疾而已，但她不能没有我的陪伴。］

我死死捂住绞痛的心口，泪水砸在他衣袖上。

［她只是小衣被勾住了，等多久都没关系，但我不行，我会活生生痛死的！］

他吩咐下人打包继妹爱吃的桃花酥，转头冰冷盯着我。

［别像个妒妇一样，你作为潇潇的嫡姐，谦让她是应该的！］

［放心，我很快就回来救你。］

我抬手抹去眼角的泪，轻轻一笑。

罢了，季清尘，我不等你了。

1.

直到翌日清晨，也不见季清尘的身影。

我缩在地板上，冷汗冒了整夜，刚要吩咐丫鬟将灵丹递给我。

“砰”的一声，门突然被人踹开。

我一眼便认出为首的人正是继妹白潇潇的贴身丫鬟。

她将一件外衣丢到我面前，面容嚣张。

［大小姐可还认得吧？这可是您熬夜绣了半月的，送给季神医的生辰礼，昨儿个季神医穿着她和我家小姐翻云覆雨时，可半分没念着您这位正妻。］

那外衣落在地上，绣的“清尘”二字赫然呈现在眼前，口脂印子层层叠叠，我甚至闭着眼都能想象到昨夜那疯狂的景象。

［你住口！阿尘不可能这么对我……］

丫鬟捂着嘴笑，指尖戳了戳我按在心口的手，力道狠得像要掐进肉里。

［大小姐别不信啊，主君还说了，这灵丹您先让给我家小姐救急，日后他亲自为您炼十颗八颗，保准比这颗还好。］

我气得浑身发抖，心口的疼像刀割般蔓延。

［你们当这是什么普通的补药吗？说让就可以让！？这是给我救命的，没了它，我这心疾撑不过一日！季清尘他是神医，怎会不知道？］

［知道又如何？！］

丫鬟突然变脸，一把揪住我衣领将我拽起来。

我本就虚弱，被她一扯直接撞在墙上，眼前发黑。

［主君说了，您命硬，挨一挨死不了，可我家小姐金贵，昨儿个陪主君折腾到后半夜，晕过去时嘴唇都白了，耽误不得！］

［你们这是想让我给她赔命！］

不等我多说，院外传来沉稳的脚步声，我抬头一看，竟是兄长白煜。

［兄长！救我！］

我像抓住救命稻草，挣扎着要起身。

当年他三次科举落榜，是我女扮男装替他入考场，才换得他如今的吏部侍郎之位。

可如今他却站在门口，眼神冰冷如霜。

［别折腾了。］

白煜抬脚进门，目光扫过我惨白的脸，满是嫌恶。

［清尘说得对，潇潇才该是白家大小姐，你不过是个占着嫡女位置的废物。］

我不敢置信，心口的疼骤然加剧。

［我替你考科举，为你挡明枪暗箭，你现在竟帮着外人害我？我才是你亲妹妹！］

［亲妹妹？］

白煜嗤笑一声，突然上前一把揪住我衣领，将我狠狠按在地上。

我的后背撞在桌角，心口像是被重锤砸中，疼得眼前发黑。

他俯身，膝盖顶着我的心口旧伤，力道大得像是要将我骨头碾碎。

［你当初就该和娘一样，死在那场大火里！若不是她，潇潇又怎会只是个被人在背后嚼舌根的庶女？都是你挡了她的路！］

［放开小姐！］

翠儿扑过来，却被白煜身边的家丁一脚踹飞，撞在墙上没了声息。

我看着翠儿嘴角的血，疯了似的要扑过去，白煜却突然抬脚，狠狠踩在我的头上。

［还敢动？这院子里里外外都是我的人，你逃不了。］

［畜生！你这个忘恩负义，辱母的畜生！］

我嘶吼着，眼泪混着血水淌在地上。

［把她丢进水牢。］白煜擦了擦衣摆，语气狠戾，［记住，别让她死太早，等潇潇醒了，要亲眼看着她求死不能。］

冰冷的污水没过脚踝时，我已疼得没了力气。

牢门“哐当”关上的瞬间，一个蓬头垢面的疯汉猛地扑过来。

［小娘子……陪我玩玩……］

2.

我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摸出鬓间藏着的银簪，狠狠扎进疯汉手背。

他惨叫着后退，我却因动作太大，心口剧痛难忍，直直栽进污水里。

冰冷的污水刚没过胸口，一只手突然攥住我后领，将我狠狠拽出水面。

［白云舒，别白费力气了，清尘说了，要你乖乖等他回来，你就别想轻易死。］

我挣扎着要躲，他却捏开我下巴，就要强行塞进一颗黑褐色的药丸。

［白煜，你敢害我，不怕遭天谴吗！］

［天谴？］

白煜笑得失态，抬脚踹在我受伤的肩膀上，我疼得跪倒在污水里。

家丁甩来铁链，“哐当”锁死我的脚踝，他俯身掐住我下巴，眼底满是癫狂。

［妹妹，我怎么会害你呢？我这是为你好，你可听说过以毒攻毒？这叫裂心丸，清尘说你心疾难治，说不定吃了它，不用施针就好了。］

［你撒谎！］

我刚喊出声，便被白煜死死掐住脸颊将药丸强行塞了进去。

不过顷刻间，我便感觉浑身像被万千银针穿透，疼得我颤抖不止。

我知道这药是催动心脉的毒，他是要我在剧痛中死去！

我拖着铁链想爬，白煜却踩住我后背，力道大得要将我肋骨碾碎。

［只有你消失，潇潇才能安心做季夫人，做白家大小姐！你本就该替她去死！］

剧痛让我眼前发黑，我忽然灵机一动，眼皮一翻，身子软在污水里，只剩微弱的喘息。

白煜果然松了脚，俯身来探我鼻息。

就在这时，我摸出鬓间藏的银簪，狠狠扎进他手背！

［要死也是你们先死！］

他痛呼着后退，我趁机拽着铁链往牢门爬。

眼看指尖要碰到牢门的铜环，白煜突然扑过来，一把揪住我头发，将我狠狠撞在石壁上。

［还敢装死！］

他怒吼着，又要喂我第二颗裂心丸。

我死死咬着牙抵抗，眼角却透过门缝瞥见牢外。

这水牢竟挨着父亲的书房！

只要父亲回来，我就有救了！

我猛地撞向白煜，趁他踉跄的瞬间，拽着铁链往牢门冲。

可刚摸到门环，白煜一脚踹在我心口旧伤上，我像个破布娃娃撞在石壁上，血从嘴角狂涌。

［想叫人？信不信我先让你断气！］

就在我快要窒息时，牢门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是季清尘！

我拼尽最后力气挣扎，却被赶来的丫鬟死死捂住嘴。

只能眼睁睁看着兄长走出门。

［云舒她，知道错了吗？］

清尘的声音隔着门传来，温和得像淬了毒的刀。

白煜偷偷擦了擦手上的血，笑着回话。

［知道了，就是还虚弱，你放心陪潇潇，等她心情好了，你再回来施针不迟，她撑得住。］

［那便好，告诉云舒这几日我不回来了，潇潇这两日吃不下饭，我得多陪陪她，让云舒再等等。］

再等等？等我彻底咽气了，好让她娶白潇潇做续弦，顶替我季府主母的位置吗？！

我猛地挣开丫鬟的手，对着门外嘶吼。

［季清尘！救我！我快死了！他喂我吃了裂心丸！我快死了！］

3.

［你胡说！］

话音刚落，门外便传来白潇潇娇柔得发腻的声音。

［清尘哥哥，你别恼姐姐呀，许是姐姐太想你了，才说这些气话......昨夜你陪我到那般晚，我今早起身都腿软呢，姐姐心里定然是吃醋了。］

［吃醋？她也配！］

季清尘的声音瞬间冷了，隔着门砸得我心口发颤。

［白云舒，我已请了太医院的沈太医来，他医术虽不及我，却也能保你不死！你少拿‘快死了’来讹人，潇潇身子弱，经不起你这般栽赃！］

我猛地挣开丫鬟的手，喉咙里涌上腥甜也顾不上，对着门缝嘶吼。

［季清尘！你看清楚！这铁链锁着我的脚，胸口的伤还在流血，他喂我的是裂心丸！是催动心脉的毒！你当真要置我于不顾吗？！］

白潇潇突然拔高声音，带着哭腔。

［姐姐，我知道你怨我，可你怎能这般污蔑清尘哥哥？他昨夜守着我到三更，怕我受了风寒，今早还不忘特意叮嘱厨房给你炖了燕窝......你怎么能说他害你呢？］

［污蔑？］

我气得浑身发抖，铁链在脚踝上磨出鲜血。

［季清尘，你娶我时说过什么？你说此生唯我一人，说我便是你的命！可现在却放任别人糟蹋我……］

［我错了，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不爱你了，我们和离我给白潇潇腾位置，你放过我吧，我只要活着！］

门外静了片刻，我竟生出一丝奢望，可下一秒季清尘的话便将我打入冰窖。

［装！你继续装！白云舒，你是不是以为这样就能让潇潇自责？我告诉你，若潇潇因你这些话想不开，我定让你生不如死！现在，给潇潇道歉！］

道歉？向一个抢我夫君，占我身份的庶女道歉？

我看着胸口渗血的伤口，突然笑了，笑得眼泪直流。

［我白云舒，就算是死，也绝不会向一个青楼女子生的孽种道歉！］

［你敢辱她！］

季清尘怒喝一声，脚步声竟似要离去。

我心头一慌，忘了疼痛，扑到门前拍打着门板。

［季清尘！我错了！我不该骂她！你救救我！裂心丸快发作了，我真的要死了！］

听着我撕心裂肺的哭喊。

季清尘脸上涌现出丝丝不忍，柔声哄道。

［乖，等潇潇气消了，我就来救你，有我在，绝不会让你有事的。］

［季清尘，我从未骗你！我真的要死了！］

我抓着门板的手越来越无力，眼前开始发黑。

［清尘哥哥......要不你还是去看看姐姐吧，我没事的，万一姐姐真的要同你和离……那潇潇还不如去死……］

白潇潇声音带着哭腔。

［你别怕，她才不会舍得同我和离。］季清尘打断她，语气又冷了下来，［她惯会用这招骗我！］

［当年我寒症发作，她为了我孤身闯断魂崖，九死一生，她这般爱我怎会舍得离我而去？］

［走，我们回房，让她好好反省！］

脚步声渐远，我瘫坐在污水里，只觉得心口的疼比裂心丸还甚。

这时，白煜突然揪着我的头发将我拽起来，狠狠把我的头往牢门上撞。

［还敢叫？清尘都不信你，你喊破喉咙也没用！］

我额头撞在木门上，鲜血顺着脸颊流下。

还记得当初我从断魂崖归来，浑身上下满是伤痕，没有一处好地方。

季清尘得知后，在我床前哭的泣不成声。

［阿舒，我今生今世，永生永世，绝不负你！］

可如今，我对他捧出的一片真心，竟成了他刺向我的刀。

白煜见状，朝手下挥挥手。

下一刻，就见两个家丁抬着一个黑漆漆的木盒子进来，打开的瞬间，我吓得浑身冰凉。

盒子里爬满了指甲盖大小的毒虫，通体暗红，正互相撕咬着。

［这是西域的噬心虫。］

白煜蹲下来，用剑鞘挑起我的下巴，笑得癫狂。

［相传这虫子专吃人的病灶，你不是心疾重吗？我这就把你胸口割开，让它们在你心口筑巢，保管你的病‘药到病除’！］

［不要！白煜，你不能这样！］

我惊恐地往后缩，脚踝上的铁链却扯得我动弹不得。

两个家丁上前按住我的胳膊，另一个家丁手里拿着一把锋利的匕首，慢慢凑近我的胸口。

我哭着求饶。

［你忘了是谁替你考科举，是谁帮你坐稳侍郎之位的吗？你放了我，我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匕首的寒光映在我眼里，我看着家丁举起手，一瞬进去，不知哪儿来的力气挣脱开他们的桎梏，一巴掌扇在他的脸上。

［你们这群畜生！也配碰我？现在走你们还来得及，否则我定会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死到临头还嘴硬！］

白煜怒喝，［割！给我狠狠割！］

匕首划破皮肉，剧痛瞬间席卷全身，我惨叫出声，鲜血顺着胸口往下流。

白煜抓起几只噬心虫，就要往我的伤口里塞。

［大人！这样下去，大小姐真的会死的！］

一个家丁看着我流血不止的伤口，忍不住提醒。

白煜却一脚踹开那家丁。

［她死了才好！正好给潇潇腾位置！］

噬心虫落在我的伤口上，尖利的口器扎进肉里，我疼得浑身痉挛，意识开始模糊。

我绝望的松开手，任由泪水沿着脸颊滑落。

就在这时，水牢外突然传来一声怒吼。

［住手！］

白煜的动作猛地顿住，我艰难地睁开眼，只见水牢门“哐当”一声被踹开，一个身穿锦袍的中年男人站在门口，面容威严。

是父亲！

躲在暗处的丫鬟见状，跌跌撞撞跑回白府。

［小姐不好了！老爷从边境回来了，正好看到大小姐被白侍郎折磨的半死，老爷当场大怒，一剑杀了两个家丁，还说要启禀圣上，绝不放过伤害大小姐的人！］

季清尘白着脸，一脚将丫鬟踹翻在地。

［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