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林知非头也没回,冷声道,“他会同意的!”
他语气笃定,我心中泛起一丝冷意。
当初我中毒时,神医不愿出山,他踱步半天,最后只一句,“阿眠,我也没有办法”。
如今怎么中毒的变成顾绯时,他便有了办法?
神医性情古怪,我到时,正撞见林知非被神医推出门来。
他踉跄一步,还未站稳,竟反手抽刀,直抵神医颈侧。
神医脸上浮现怒气,“林家小子,你伤了我不怕没人给你夫人治病吗?”
林知非双目赤红,笑容中透着绝望,“若是救不下顾绯,这世上谁生谁死,与我何干?”
一句话,如冰锥刺心,叫我呼吸骤停,几乎站不稳。
上一世,他便这般想着,然后杀了我?
神医轻巧弹下架在脖子上的刀,“就凭你,还奈何不了老夫。”
说罢,他再次将林知非拒之门外。
林知非下意识握紧了拳,而后竟然缓缓屈膝跪了下去。
原来他竟可以为了顾绯做到如此地步。
一个月前,我为他挡剑中毒后,神医也是闭门不见。
我没了办法,只能拖着病体,跪在神医门前。
那时我双膝磨破,血迹渗出衣裙,曾回头求他,“你我夫妻一体,可否帮我求一求?”
他站在檐下,眉目冷淡,“我官爵在身,怎能跪乡野郎中?”
而今,他为了顾绯,倒是跪的干脆。
原来,不是不能跪,只是不愿为我跪。
我踉跄一步,正欲阻止神医去西北,却因体内的余毒,晕在地上。
意识朦胧间,我看见林知非朝我走来。
上一世,我以为我与林知非是天作之合。
我凭军功立足,他凭家世扬名。
同样被帝王忌惮,同样身不由己。
那时他折了寺庙的桃花赠我,下面系着香囊,写着“望你无忧,随心而行!”
清风吹过拂乱了我的心。
后来帝王权衡,要为我们赐婚。
幽红的烛火为帝王刻出威严的剪影,他将我护在身后,直面帝王,“婚事于女子如落笔朱砂,着纸便无可更改,还望陛下听池姑娘的意思。”
自父兄战死,已经五年无人那般护我了。
帝王的视线扫过我,声音淡漠又倦怠,“那池家女儿,你是什么意思?”
进宫前我曾问他,京中传言的“白月光”可是真的?
他怔了一瞬,随后爽朗笑道,“都过去了,她爱自由,我与她终究无缘。”
那时我以为他忘了干净,于是伏地叩首,
“民女愿意。”
却没想到,五年后,他还是一腔热血,只为她流。
前世的记忆仿若还是昨日。
心尖滚烫,我躺在床上又呕出一口血来,溅落在衣襟上,猩红刺目。
丫鬟端上来一碗药,轻轻吹凉喂我喝下,苦味钻心。
不一会,药效发作,五脏如刀绞般剧痛。
我抓紧被子,冒出一头的冷汗。
丫鬟哭着给我擦湿了一张又一张的帕子。
我咬破了嘴唇,抓住丫鬟的手,声音破碎,“去,叫神医来”
她扑通一声跪倒,声音发颤,“夫人,神医,已经跟着大人走了半个时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