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馆里，爸爸沉默地搅动着杯子里的咖啡，许久才开口。
“小舒，我知道你委屈。”
我眼眶一热。
这是出事以来，第一个说我委屈的人。
“你妈那个人，偏心眼，我知道。你妹妹，从小就被她惯坏了，心眼多，我也知道。”
“那你为什么不管？”我问。
爸爸叹了口气：“怎么管？你妈的脾气，我一说她，她就又哭又闹说要离婚。你妹妹呢，嘴甜，会哄人，黑的都能说成白的。我说了，没人信，反而显得我这个做父亲的偏心你。”
“所以你就什么都不做，眼睁睁看着？”
“我不是什么都没做。”爸爸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小的U盘，推到我面前，“这是你妹妹跟保险业务员见面的录音，我偷偷录的。”
我愣住了。
“爸，你......”
“我早就觉得那份保险不对劲。你妹妹那点工资，怎么可能负担得起？我跟踪了她几次，才发现她跟那个业务员走得很近，不像是正常的客户关系。”
“录音里有什么？”
“你自己听吧。”爸爸的表情很复杂，“听完你就知道，你妹妹为了钱，能做到什么地步。”
我捏着那个小小的U盘，心里五味杂陈。
我回到车里，把U盘插上。
里面传来林悦和另一个男人的声音。
男人是那个保险业务员。
“悦悦，你真的想好了？这份保险，前期退保损失很大的。”
“我想好了。”是林悦的声音，冷静得可怕，“我妈身体什么样我最清楚，高血压高血脂，忌口是不可能忌口的，就喜欢吃那些油腻的东西。说不定哪天，一个脑溢血，人就没了。”
“你可真是......”男人笑了笑，“亲女儿啊。”
“亲女儿也要为自己打算。”林悦的声音出奇的平静，“我姐，有房有车有事业，爸妈以后什么都不留给我，我也认了。但这份保险，是我给自己争取的。一百万，不多，但足够我下半辈子活得轻松点了。”
“万一你妈长命百岁呢？”
“那就当投资失败了呗。”林悦轻笑一声，“不过，我会努力让她『物有所值』的。”
“怎么努力？”
“多给她买点好吃的，让她开开心心的，血压再高一点，血糖再高一点......”
后面的话，我听不下去了。
我拔下U盘，浑身冰冷。
原来，我以为的别有用心，都太小儿科了。
林悦不是在赌，她是在有计划地，加速我妈的死亡。
而我妈，那个被她捧在手心里的好女儿，正在亲手把她推向深渊。
我回到病房，我妈已经睡着了。
林悦不在。
我坐在床边，看着我妈那张因为药物而显得格外平静的脸，心里一阵悲凉。
我该怎么告诉她这个残忍的真相？
告诉她，她最疼爱的小女儿，正处心积虑地盼着她死？
她会信吗？
还是会像以前一样，认为是我在嫉妒，在挑拨？
必须让她自己发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