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道歉。
我只是沉默地走进厨房,打开水龙头,用冰冷的自来水冲刷着手背上火辣辣的痛。
镜子里映出我的脸,苍白,麻木。
记忆毫无征兆地将我拉回五年前的雨夜。
那天,我被养父母赶出家门,淋着瓢泼大雨,发着高烧,蜷缩在一家便利店的屋檐下。
是魏涛,撑着一把黑色的伞,出现在我面前。
他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披在我身上,对我说:“以后,我就是你的家人。”
那时的他,是我生命里唯一的光。
我以为他把我从一个深渊里拉出来。
可我从没想过,他会亲手把我推向另一个更冷更黑的深渊。
“哗啦”一声,厨房门被拉开。
魏涛走了进来,他关掉水龙头,抓住我的手腕。
“你闹够了没有?”
我看着他,问:“如果今天被烫到的是她,你会是这个反应吗?”
他避开了我的问题,将一支药膏丢在流理台上。
“佳佳从小身体就不好,受不得惊吓。你让着她一点,也是为我分忧。”
又是这种话。
“我也不想这样,”他放缓了声音,试图用他惯用的方式安抚我,“可佳佳性子软,不像你这么坚强。我只得多多费心。”
坚强?
我的坚强,不过是被他一次次漠视和伤害后,不得不生出的硬茧。
“魏涛,她到底要在我们家住多久?”
“她大病初愈,需要静养。医生说要至少三个月。”
“所以,我就要忍受她三个月?”
“林浅!”他的耐心告罄,“你的房间隔音最好,适合她养病。你先搬去客房,等她好了再搬回来。”
“我的房间?”我反问,“这栋房子里,有哪个房间是真正属于我的吗?”
他被我问得一愣。
“你又在胡说八道什么?”
“我有没有胡说,你自己最清楚。”我抽出自己的手,“我不过是个比保姆高级一点的住客。这话说的不准确,准确的说我甚至还不如保姆,保姆你还要付工资,我呢,我是免费的。”
“林浅,要不是你作,我或许没在乎李佳佳。”
“你能不能拿出你往日的温柔体贴,不要作这幅怨妇模样?”
温柔体贴?
我的温柔,早就被他和李佳佳联手磋磨殆尽了。
“好,”我点头,“我搬。”
他似乎没料到我答应得这么干脆,神色缓和了一些。
“这就对了。你放心,我不会偏袒佳佳,在我心里,你们……”
“你不用说了。”我打断他,“我去收拾东西。”
我转身走出厨房,没有再看他一眼。
我怕我再多看一秒,就会控制不住地想要动手。
我开始从主卧搬东西。
我的东西不多,一个行李箱就装完了。
衣柜里,魏涛的西装和我的连衣裙并排挂着,曾经我觉得这是世界上最亲密的距离。
现在看来,不过是个笑话。
在床头柜的抽屉最深处,我摸出一个小小的相框。
照片上,是五年前的我们。
他穿着白衬衫,我穿着白裙子,在银杏树下笑得灿烂。
那时,他的眼里只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