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奇怪,他不应该跟着她一起走吗?
我拢了拢睡袍走到窗边拉开窗帘,跪在门外的女人似乎有所感应,抬头对上我的眼。
她双眼酝酿着泪,鼻头腮红打得重了点,看上去像是哭过好几回,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怎么好意思让一个孕妇这样跪着,”我的笑意不达眼底:“既然她这么诚心,给她加个软垫,想跪多久跪多久,别拦着。”
门外的陈叔沉声应下,随即响起一阵急促地脚步声。
窗外的男人飞奔至女人面前,急切地说着什么,女人落下泪来,眼睛时不时朝我看来。
我看了一会,拉上窗帘回床上睡觉。
第二日用餐时,陈叔告诉我昨夜苏冉跪了不到半小时就在门外喊着肚子疼,被顾锦城匆匆送往医院。
桌上放着已经签好的离婚协议,我满意地点点头。
用完早餐,来到医院。
VIP招待室里,医生和院长详细地向我说明整个手术需要承担的风险,我签下知情同意书,然后完成了一系列身体检查。
当看到冷冻库那份样本的资料时,我的心轻易被牵动。
身高188cm,体重78kg,毕业于国防科技大学作战指挥专业。
捐献日期是距今5年前的盛夏,那年他28岁,是作为一级特战队员去边疆执行任务之前。
一旁的医生颇为可惜摇摇头:“这位捐献者的体质报告是我们库里最好的,身份信息基本对外保密,就是年纪轻轻就……”
我攥着资料的手不由紧了几分,眼中不由浮现出男人带着锋芒的脸。
那年我25岁,刚经历丧失双亲的痛苦,转眼又被仇家赶尽杀绝,乔装登上飞机那天,坐在我身边的人,就是顾厉寒。
一身普通便装,带着一个军绿色的行李包,还有正襟危坐的姿态。
几乎让我下意识觉得这人可靠。
于是我死皮赖脸跟在他身边,我们一起在戈壁上升起过炊烟,我替他杀过叛乱军,他为我击退过狼群……
他知道我有个宛若深渊的背景,我知道他还有个同父异母的弟弟……
曾经我们也一起憧憬过,等一切安定,我们结婚生个孩子,平淡过日子。
直到回国后的一场大火,他将我护在怀里,笑着安慰我说不算可惜,最后能死在我的身边,也算是得偿所愿。
他用最后的力气将我护送到安全地方,最终却再也没能站起来。
那一年,我亲手将始作俑者的仇家逼上绝路,也是那一年,我花光所有资源找到顾厉寒作为特殊作战人员而留下的这份意外之喜。
直到从医院走出,我还没有完全从回忆中回过神来。
手里的资料忽然被人撞落在地,有人先一步蹲下,看见那熟悉的背影,我手上动作一顿。
顾锦城动作也渐渐停了下来,指尖落在落在一处潇洒飘逸的签名上。
“顾厉寒”三个字直直撞进他的眼睛。
我夺过他手里的那些东西,平静起身准备离开。
不料手腕却忽然被男人握住。
“乔安,”他握着我的手微微颤抖,瞳孔剧缩:“你,你手里拿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