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人齐刷刷跪下,头埋得极低。
可我分明看见,萧君慎的指尖在发抖。
他看似关心我,实际只是被戳穿后的恼羞成怒。
叶棠儿从软榻上起身,扶着腰走到他身边,怯生生拉了拉他的衣袖:“皇帝哥哥,你别凶他们了……是我不好,扰了夫人的生辰。”
她转向我,脸上带着无辜的笑。
“可是,皇帝哥哥陪您过了那么多次生辰,就少今天这么一次,姐姐应当不会介意吧!况且,哪有女子过了十八还有心思庆祝生辰的?”
我冷哼一声。
倒是个厉害的角色,口口声声说着抱歉,却暗戳戳讽刺我年纪大。
我勾了勾嘴角,声音冷得像冰:“掌嘴。”
宫人们面面相觑,谁也不敢上前。
我比萧君慎年长两岁,当年他还是小乞丐时,我就护着他。
他刚登基那会,满朝文武都笑他藏了个老女人。
他听见这话,二话不说将人拖下去腰斩,抱着我一遍又一遍安抚:“阿姐不老,阿姐在我心里永远是最好的。”
可现在,他却纵容着叶棠儿,一句呵斥都没有。
叶棠儿见状笑得越发得意。
“都听不懂话?”
我上前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叶棠儿。
“陛下曾下旨,不许任何人妄议我的年龄,违者掌嘴五十。你们是想抗旨不尊,还是觉得,这位叶姑娘的面子,比圣旨还大?”
叶棠儿脸色一白,往萧君慎怀里缩得更紧了。
“啪!”
我抬手,重重略过她耳畔。
她一手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瞪着我,带着哭腔埋进萧君慎怀里。
萧君慎终于开口,语带责备:“阿姐!棠儿还小,又自小娇惯,你跟她计较什么?”
“不过是句无心之语,阿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心眼了?”
他伸手将叶棠儿护在身后。
看着他护着别的女人的模样,我的心像被生生剜去一块。
我转身要走,却被他叫住。
“等等。”
“阿姐,你打了她,总不能不给个说法。”
他避开我的眼睛,声音低沉,“棠儿是相府嫡女,如今又怀了朕的孩子,不能再无名无分地跟着朕。”
我猛地回头看他:“所以呢?你要封她做什么?贵妃?还是皇贵妃?”
他喉结滚动一下,艰难地开口:“她身份尊贵,又有龙嗣,皇贵妃之位,才不辱没她。”
“不过你放心,中宫之位永远为你空着,这是朕给你的承诺!”
我笑意凄惨。
承诺是这世间最靠不住的东西,他也曾许诺此生只要我一人。
如今还不是食言了?
回到寝殿时,桌上的生辰面已经凉透了,光是瞧着都反胃。
我抬手一挥,碗碟瞬间摔在地上,碎片四溅,汤水洒了一地。
我坐在满地狼藉里,拿起酒壶,大口大口地灌着烈酒。
辛辣的酒液烧得喉咙发疼,却压不住心口的痛。
恍惚间,我好像又看见当年的萧君慎。
他衣衫褴褛,冻得瑟瑟发抖,却把偷来的半个馒头塞给我:“阿姐,你吃,我不饿。”
后来他被人欺负,我拿刀跟他们拼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