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就是乡巴佬,非要学城里人,穷讲究。”
“她就是想抓我的错,给我戴尖尖帽子,批斗我。”
“玉梅啊,你不晓得,瓷砖上有个脚板印她都要跟我吵,恨不得全村都听到。”
“天天遭她骂,男人的尊严都要没的了!”
女儿叹了口气:“爸,话不能这样说,妈还是为了这个家好。她有洁癖,你尊重就是了,你又不打扫。”
女儿说完,转身看向我,眼底有些责备。
“妈,你也是,爸那些坏毛病是不好,但这么多年,你该习惯了噻?”
“爸为了家里一辈子辛苦赚钱,你也体谅他一下,不要对他太苛刻,他现在干不动了,是该享受享受了。”
我的心凉了半截。
“他赚钱?你10岁起我就去工地搬砖,我没赚钱,你咋活这么大?”
女儿冷下脸。
讽刺地笑了笑,眼眶渐渐变红。
“是,你是赚了钱。”
“你为了赚钱,连我第一次来月经都没空教,还是玉梅婶给我买的卫生巾。”
“我穿血裤子被全班嘲笑到时候,你一点儿都不心疼吗?”
女儿10岁那年,老张在日喀则做钢筋工,何玉梅在工地煮饭,一来二去就搞上了。
老张寄回家的钱越来越少,女儿14岁时,一分都没了。
村里传了些风言风语,我只能拼命赚钱,养活自己和女儿。
家里没装座机,学校留的是大嫂家的号码。
女儿初潮被嘲笑,气不过就和同学打架。
班主任的电话打到了大嫂家,大嫂只通知了回家刮宫的何玉梅。
那年年底,老张不仅给何玉梅买了金镯子,还买了小灵通。
全村人都笑我,被寡妇截了胡。
偏女儿还兴高采烈地和老张一起,去何玉梅家吃年夜饭。
看着女儿即将落下的眼泪,我既心疼她,又心疼我自己。
强忍着不让自己声音发颤:“你以为,你爸是啥好人?”
“我爸就是比你开明大度。”
“你只知道让我洗碗做饭洗衣服洗床单,我爸就不一样,他每次回家都会给我买礼物。”
那些年,我一个人带孩子种庄稼打零工,我只是让她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帮我分担一下。
怨气就这么大?
女儿眼里藏着恨:“还有,我爸从不打我,但你会。”
“那你晓不晓得,你爸跟何玉梅……”
砰!
我的话没说完,老张就砸了烟灰缸:“李桂芬,没完了?”
女婿拽了拽女儿,看向我:“妈,我们请了年假要带子涵出去耍,吃了午饭就走,不然赶不上飞机。”
他在催我做饭。
我习惯性对女婿有求必应,只希望他能对女儿好。
我默默回到厨房。
手机叮咚响起,律师问我今天有没有空,要来村里来取我搜集的老张出轨的材料。
【有空。】
【好的,我一会儿到。】
外孙拿着玩具,咚咚咚跑去了我的卧室,鞋也不脱就往床单上踩。
放下手机,我提醒女儿管教孩子。
女儿不屑:“教育专家说了,要充分释放孩子的天性。”
我不赞同:“快4岁了,再释放也要有个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