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殿内的情况,我突然有些心惊,握着菜刀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我妈趴在那石雕的大蛇上面,好像感觉到照进去的日光,抬头朝外看来。
见到我,脸色也是一白,却还是趴在那条大石蛇上,努力朝上爬,朝我摇了摇头,脸上却带着痛苦和无奈。
“看到了?”石根嘿嘿的怪笑,拖着那条死蛇朝肩膀上缠了缠,又咬了一口:“你妈这是自愿的呢。”
他还朝殿内看了看,咂着嘴,摇头道:“可惜就是年纪大了点……不知道人家要不要!”
听着石根这难听的话,我握着菜刀直接上前:“让开!”
“你要进去?”石根嘿嘿的怪笑,拖着吃得差不多的死蛇朝旁边挪了挪。
我举着菜刀,只要他有什么动作,我立马就一刀砍死他。
但他并没有拦我,还反手帮我将门推开了一点。
就在我要跨脚进去的时候,我妈却趴在大蛇上朝我尖声大叫:“知意,别进来!”
“妈!”我握着菜刀,看着她半抬的脖子上红红的刮红,想到自己腿上也是这种,她这是在石蛇上刮的。
也就是说,她这一整晚都可能在这条石蛇身上爬!
心中满是不解的道:“你到底在做什么?”
“关门,走!”我妈趴在大蛇上,朝我恳求道:“呆在那木屋里,千万别再出来。”
她一边说还一边顺着大蛇朝上爬,双腿擦着石雕的大蛇,都磨出血来了。
“咂!咂!”石根咂着嘴,抱着那条蛇扭了扭:“可惜啊,她不让你进去。”
我没空理他,握着菜刀正要进去,可脚还没跨到门槛上,我妈就大叫道:“出去,别进来!如果你进来,我就没你这个女儿!”
“妈求你,别进来,等过了今晚,妈就自己出来了,知意你千万别进来!”我妈紧抿着嘴,眼泪直流:“别看,就当不知道,关上门走吧。”
她就算泪流满面,却还攀着那条大蛇朝上爬,腿上的伤口渗出血来,染红了那条石蛇雕着的蛇鳞。
我顺着大蛇缠着的身子朝上看,想看清这到底是什么神像,可那神像十分高大,高耸到殿顶,模糊得一团,什么都看不清。
我妈一边朝上爬,一边哭着朝我道:“知意,关门。”
我握着菜刀,看着她朝上爬,咬了咬牙,强忍着眼中的泪水,反手将门关上。
“不进去了?”石根却朝我嘿嘿大笑。
心中一横,我猛的将菜刀对着石根的脖子一横:“这是怎么回事?”
“她想救你。”石根抱着那条蛇,眉眼都跳了起来:“她把自己献给那条石蛇,想让它们放过你。”
“让谁放过我?”我将菜刀朝着石根的脖子压了压,明明很用力了,可石根的脖子却半点都没有动静。
“那条蛇啊,你不是跟蛇定亲了吗,今晚就要迎亲了对不对?”石根低眼看着菜刀,还用手压了压:“这东西伤不了我的。天瞳今晚还守着你吗?他敢守着你吗?”
又是蛇,又是蛇!
正要问石根,他脸色却突然一变:“天瞳,你沾了苏知意的血,怎么会没事,你怎么还能出来!”
顺着他目光看去,却见天瞳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正殿不远处,看着石根:“你又破戒了,该回石室受罚。”
“天瞳,你染了血的,你……”石根满脸不可置信,将那条啃食的死蛇朝地上一扔:“你镇不住我了,天瞳。”
“你试试。”天瞳一步步走过来,朝石根道:“现在回去受罚,别让我出手。”
天瞳每走近一步,石根就好像难受几分,捂着肚皮就跟昨天一样痛苦的叫了起来:“我就回去,我就回去,你别过来,别过来!”
他声音里满是恐惧,慢慢的站起来时,却看了一眼正殿,朝我轻声道:“你等下来木屋后面的一间石头屋里找我,我把一切都告诉你。”
“石根!”天瞳猛的沉喝了一声。
“我这就回去,就回去!”石根一扭过头,却又是一脸的恐惧,弯着腰,吞了吞口水看着那条死蛇,朝后面跑去。
等他跑到天瞳身后,却又朝我咧嘴怪笑。
天瞳好像后面长了眼睛一样,扭头去看他,他捧着肚子飞快的跑了。
“天瞳。”我见天瞳又要离开,忙追上去:“我妈在殿里,你可不可以将她带出来,或是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相对于石根,我还是愿意相信天瞳的。
“我说过,这正殿我进不去。”天瞳看了一眼掉漆的殿门,朝我沉声道:“殿中的人如果不愿 意出来,谁也没办法。”
“那嫁蛇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突然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是你家的事,我只想抓住那条蛇。”天瞳却头也不回的跟着石根朝后走。
我心中又怕又惊,看了看那关上的门,走过去敲了敲:“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知意,回去,等明天再说。”我妈声音有点发哽,又好像强忍着痛苦:“等明天。”
“为什么要等明天?”我忙又问了一句。
但里面再也没有声音传来,我想到我妈腿上渗出的血,心中闪过恐慌,生怕她出事,想推门进去。
手刚碰到门把手,却听到天瞳的声音传来:“你如果进去,你妈做的一切都白费了。”
我扭头看着他,不知道他为什么去而复返:“可我妈……”
“我没事,知意你跟天瞳大师去木屋里,去吧。”我妈声音有些痛苦,却又好像无力,恳求的道:“妈求你了。”
我握着菜刀,看着那两扇掉了漆的大门,抿了抿嘴,转身看着天瞳,然后头也不回的朝木屋走去。
小时候我妈就告诉我,要听大人的话,别问为什么,因为大人不说,总有不说的理由。
就像当初我问她,为什么要嫁给我爸,明明她可以养活我,她也没有告诉我。
我大步大步的朝木屋走去,眼前水光闪动,鼻子发酸,好像被塞住了,却只是用力吸了吸鼻子,大口喘着气,将眼中的水光给逼回去,紧紧握着手中的菜刀。
白天的木屋十分宁静,我坐在桌前,看着竹林,心中又是疑惑又是害怕。
木屋后面不时传来石根尖悦的惨叫声,那声音凄厉得好像地狱的恶鬼,整整嚎叫了一整天。
我并没有去后面的石头屋里问石根,因为我不相信他。
既然我妈说等过今晚,那就过了今晚。
或许是心中有事,我坐在那里居然并没有感觉到饿,却心焦如焚,嘴里发苦。
好不容易等着日落,我握着菜刀,沉眼看着那个石墩子,想着天瞳应该来了吧。
如果他不来,那条蛇来了,我该怎么办,是不是要去找他。
可这会我却不敢出木屋,正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就听到什么拉长嗓子的叫声传来。
跟着竹外的小路上有几个黑乎乎的人影出现,那人影好像很矮,还没到我齐腰高,似乎还抬着个什么黑漆漆的东西。
我皱眉看了看,竹林里黑,完全看不清,拿着手电照了一下。
却见哪是人啊,是几只和人一样站立着走路的黄皮子,抬着一顶用木头搭着,遮着蛇皮的轿子。
手电一照,它们双眼带着幽幽的绿光,一脸毛咧着嘴朝我笑。
我吓得手直抖,却见到一个嘶嘶的声音道:“吉日到,请新娘入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