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我回府收拾细软。
屋檐上挂着红绸，檐下贴着喜字的灯笼随风摇晃。
一切都昭示着这里本该有的美满。
我深吸一口气，开始整理行装。
沈承澜拦在门前。
“晚吟，你到底还要闹到何时？”
我不语，目光落在案头一幅画卷上。
那是他当年出征前送我定情信物，一幅桃花图。
少年执手，许诺我一生一世一双人。
终究物是人非。
“昨日确实是我不对。”沈承澜揉着眉心，声音疲惫，“作为补偿，我已向军中告假，可以抽空陪你下江南游玩。”
他以为我会惊喜。
江南水乡，确实是我最想去的地方。
“没必要。”我抬眼看他，“你我婚约已经作废，将军还是留着假陪该陪的人吧。”
沈承澜神色一僵，上前自身后环住我。
“晚吟，我知道你受委屈了。但也差不多适可而止，好不好？”
他难得放低姿态。
换做从前，我大概会吃他这套。
但如今我只觉得厌烦。
“喜宴我已命人重新筹备，待我们补办完大婚便立刻南下。”
“宾客那边我全权交由我来负责解释，你不必忧心。”
我用力推开他。
“沈承澜，接亲途中你当众将我抛下时，怎么没有考虑过我？现在惺惺作态给谁看？”
沈承澜眸色深沉地望着我。
“晚吟，你我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婚约早就订下。”
“娶你是我之责，我怎能违背？”
原来他把这归于责任，而不是爱。
我自嘲一笑，转身欲走时。
一张前些日子的孕脉诊单从包袱里滑落。
沈承澜拾起，神色由愕然转为狂喜。
他既为这新生命高兴的同时，也彻底放下心来，知道我绝不可能退婚。
“晚吟，你先好好冷静一下吧。”
“我暂且不打扰你了。”
沈母得知我有孕，携重礼上门致歉，却被爹娘拒之门外。
那天，我已服下最后一碗落胎药。
沈母苦苦哀求：
“晚吟，孩子无辜，有事好商量啊。”
“你与承澜自幼的情分，他最在意的始终是你，那个楚钰根本不足为虑。”
我漠然看她遣人去请沈承澜。
与她预想的急切不同，沈承澜只觉无奈：
“晚吟还在闹脾气？”
“楚钰的药尚未煎好，晚些我再回去看她。”
听到小厮回禀，沈母难以置信：
“他的亲骨肉都要没了，还不立刻滚回来，竟然还在亲自为那女人煎药？”
小厮把头深深埋下去。
“将军还说，江小姐只是说的气话罢了，她那般喜爱孩儿，绝不舍得。”
“自古以来，只有女人求子之说，没有主动去子的。”
“将军让夫人不必忧心，他自有分寸。”
三个时辰后，沈承澜带着我最喜欢吃的糖炒栗子来到江府。
看见丫鬟从我房中端出一盆又一盆的血水肉块。
他脸色惨白，颤抖的问：
“晚吟，孩子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