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去。
可第二天,我为了抢食堂的特价馒头,没打伞就出了门。
这次生理期量格外大,一淋雨,我又痛得蜷缩起来,像一只虾米。
想要吃饱肚子,我只能冒雨出门。
等回来脱下湿透的衣服,打开柜子,我才发现我连一片卫生巾都没有了。
被我妈转走598以后,我的余额还剩两块钱,根本不够再去买。
犹豫了半天,我才忍住了羞耻,艰难地冲舍友们开口:
“我没有卫生巾了,你们谁能借我一片吗?”
回应我的,是无休止的沉默。
之后才有人冷嘲热讽:
“这种东西你平常都用散装的,万一有妇科病怎么办?谁敢借给你,万一碰一下你的手就传染了。”
好在,我的上铺最后还是扔了一片过来。
我小声地说了声谢谢,之后才躺在床上,连哭都不敢出声。
这时候,我又从包里翻出了那张皱巴巴的KTV广告。
我想吃饭,我想活着。
所以我笨拙地画了个眉毛,穿着白裙子扯出来个笑去应聘。
可我依然在男人把手探过来时,尖叫出声。
领班的一杯酒泼在我脸上,对客人点头哈腰:
“她第一次来,什么都不懂,您别跟她计较。”
我满头都是啤酒,头发糊在脸上,狼狈极了。
我忽然生出一种莫大的绝望。
不会好的,一切都不会好的。
也许真的只有我死了,才能把一切都还给我妈,下辈子再自由。
我狼狈地准备出KTV,就看见卫生间门口躺了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
等我跑过去的时候,她已经嗬嗬喘气,脸色发青,指着自己的随身的包。
我吓得一愣,立马翻出来速效救心丸,又打了120,一路跟着去医院。
其实那时候,我不知道我是怎么有勇气做出这些事的。
我也不知道,我遇到了一个足以改变我一生的人。
老太太从医院里醒来之后,第一眼就要求见我,她头发花白,慈眉善目:
“好孩子,别怕,你是这附近的学生?”
话音刚落,闯进来一个猛汉,对着老太太叫了声妈,之后又对我喊了声妹子。
我认出来,这是KTV的老大虎哥。
虎哥抹了把眼泪,声音有些哽咽:
“妹子,这是我妈,因为我在外面干闯社会的行当,将近五年没怎么搭理我了,这一次要不是你,她估计就挺不过来了。”
“你有什么需求,尽管提,我能办到的一定帮......”
我声音有些干哑,正惶恐地想拒绝,就接到了我妈的电话。
被赶出KTV时,我发消息求我妈,让她给我二十块钱先应急,她现在才看见。
我妈声音一如既往地尖利:
“何瑶,你个小贱蹄子!你妈就是花了你一点钱,你就一点亏不吃,非得再要回来是吧?”
“你没长脑子还是没长手,缺钱不会自己去挣吗?老娘造了什么孽生了你个克母的贱种,一分钱不肯往外吐,早知道掐死算了!”
“还完账单,你就找别人当妈去吧,老娘配不上你这句妈!”
电话再一次挂断。
我妈那句认别人当妈,让我忽然明白了。
她从头到尾爱的都不是我,爱的只是钱而已。
我的心像是在被撕扯,痛得无法呼吸。
当我再次抬头的时候,躺在病床上的周阿姨递过来一张纸。
不是冷漠无情的账单,而是白纸黑字的资助协议。
她说:“我孤身这么多年,一直想有个女儿,不如你以后,就叫我一声妈吧?”
我泪如雨下,扯着嗓子喊出来一句:“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