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文嘉攥着降落伞的绳索, 脑子里嗡嗡作响。

他没有快乐。

他只有悲伤。

等到滑行降落的时候，顾一凡还踩了他一脚。

“你怎么会和我一起跳下来？”墨文嘉的声音从牙缝里挤了出来。

“我让他们踹你一脚，踹你下飞机。他们不敢。那就只好我来了。”顾一凡的口吻毫无情感起伏, 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

“你什么时候来的？”墨文嘉问。

“三个小时以前。”

“三个小时前, 你就在直升机里等我了？”墨文嘉拧起眉。

工作人员这时候赶上来给他解开安全带，墨文嘉推开了人, 自己抬手抵在了搭扣上，目光紧紧盯着顾一凡，就这么目不转睛地一边解掉了身上的安全设施。

顾一凡却没有立刻脱下，而是问：“还来吗？”

还……来？

墨文嘉都快以为，今天来玩跳伞的其实是顾一凡，他只是个来陪衬的了。

墨文嘉凉凉地扯了扯嘴角：“好啊。”

谁会认输呢？

反正墨文嘉不认输。

顾一凡看向陈于瑾的方向：“已经是凌晨了，陈秘书还是先回去休息吧。”

“陈秘书？”

“陈秘书？”

顾一凡疑惑地看了看陈于瑾。

“……嗯。”陈于瑾现在心跳的速率都还没降下来。

他脸上公式化的笑容就这么消失了, 只剩下了一片麻木。

陈于瑾是个相当惜命的人，从来不做这样的事。

墨文嘉一次又一次玩命的举动，在他看来都是愚蠢的。

但也正因为从来没有接触过, 所以当真正近距离接触的时候, 才会格外的震撼。

顾一凡跳得太快, 姿势因为练习过很多遍，堪称熟练，甚至是优美。

当她的身影逼近, 你很难从她的脸上瞥见惊慌、紧张之色。

她的眉眼间洋溢着傲然和战意, 这是平时根本见不到的。很难想象它们会出现在一个女孩子的脸上……

当她张开双臂, 以200+km/h的速度坠下。

陈于瑾的心脏也像是从高崖上摔了下来，这辈子的刺激都在今天耗光了。

那瞬间, 他的大脑和灵魂仿佛被分成了两半。

灵魂感受着大风拂过, 仿佛自己也纵身跳下般的刺激。

大脑还在冷静且清晰地给出专业词汇——

是吊桥效应吗？

“你不回去吗？”顾一凡的声音响起, 猛地按住了陈于瑾的思绪。

“不回。”那种高度紧绷的危险感，还笼在陈于瑾的心头。如果他不能看见顾一凡坐上车安全离去，他就算回去了，也会因为焦虑失眠。

顾一凡还是没有多问，她转头就又和墨文嘉往山坡上去了。

陈于瑾动了动喉头，想叫住她。

但脑子里很快又分裂地冒出了其它想法——

你和她没有关系。

你没有权利去管她，也不应该去管她……

陈于瑾就这么又麻木了会儿的功夫，墨文嘉又在半空中骂了声：“草！”

他又被踹了下去。

顾一凡依旧和他一起纵身飞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