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他的低声痛呼,匕首已划破细嫩的手腕,鲜血犹如一串血珠尽数滴落在瓷碗中。
他每痛苦一分,程时安的笑容便加深一分,以至于到最后一边嗤笑一边拍手叫好。
“李管家,好生看着他,若是血不够用那就再割一碗血!”
“是。”
很快,瓷碗中已盛满鲜血,沈昭本就虚弱的身体,如今雪上加霜连话也说不出,只能像块破布一般任人宰割。
意识恍惚间,他似乎听到了熟悉又低沉的声音。
门外长廊,白芊芊一步步朝着祠堂靠近,她总觉着里面似乎有什么人在等她。
细长骨节分明的手指,即将推开门的那一刻,程时安抢先一步用身体遮挡住她的视线。
“芊芊,你怎的来了,是不是想我了?”他自然的搂上她的胳膊,脸上神情尽是嗔怪。
在他身后,李管家与两个小厮动作迅速的将沈昭藏匿于佛像后方,若没有细心查看,任谁都发现不了。
白芊芊习惯性的抚摸程时安的脸颊,既怜惜又心疼:“风这般大,你出来做什么,若是得了风寒又得吃上那极苦的药汤。”
“你这么怕苦,哪回不是要我哄着喝,”她眉头紧蹙表情严肃,可话里话外无一不充斥着宠溺的意味。
程时安伸出手指轻轻推了一下她:“芊芊,我晓得了下次定不会了,咱们回去吧。”
他生怕她发现屋内的人,迫切的想要离开祠堂。
白芊芊点点头,牵着他的手转身朝院外走去,他松了口气在其看不见的角度露出一抹得意的笑。
佛像后,沈昭透过缝隙目睹了两人恩爱的戏码,即便已心灰意冷到底会感到刺痛。
他从前只以为白芊芊本性孤傲不愿与人交流,后来才知道,她只不过是将所有柔情都留给了程时安。
那样满目柔情的眼睛,从未注视过自己,有的只是冷漠与厌恶。
手腕处的鲜血还在滴滴答答的流,他却感觉不到疼了,鬼使神差一般朝着他离开的背影喊了一句:“白芊芊......救我......”
下一秒,李管家的一记耳光就把她打得脸颊高高肿起,还未反应过来,一个接着一个的巴掌落下。
“下贱的东西,都破了相还敢勾引小姐。”
李管家撸起袖子,一记黑脚踹中他的心窝,不屑的往地上吐了唾沫:“像你这种出身乡野的男人,能进府已是天大的福气,老夫人交代了,让你夹紧尾巴做人,不许同程公子争宠。”
他浑身瘫软的躺在地上,胸前的肋骨似乎断了,每呼吸一寸就疼一寸。
他断断续续道:“请老夫人放心,不会了......”
他不会再奢望白芊芊的爱,更不会妄想她能回头看看自己。
很快,他就能回家了。
李管家等人离开后,他气若游丝的躺在冰冷的祠堂里,为了能尽早离开这个鬼地方,一连三天都强撑着一口气抄写血经。
在这期间,他无数次期待会有人来救他出水火,可回应的只有小厮送来的半块馒头。
馒头又冷又硬,卡在他的喉咙里迟迟咽不下去,好几次差点令她窒息而死。
可不吃的话,会活生生的饿死。
在鬼域里,饿死鬼是不能投胎的,他想入轮回转生,想忘却今生的苦,就不能让自己饿死。
终于,在夜以继日的抄写下,瓷碗中的鲜血用尽,密密麻麻的血字覆盖了厚厚的一本。
他再也支撑不住,一头磕倒在案桌上。
在他晕过去的瞬间,身后沉重的门被人踹开。
白芊芊神情焦灼慌张,沉稳有力的双手将他抱入怀里。
“沈昭,醒醒......求求你别死,我往后定会好好补偿你。”
回应她的只有沉默,以及小厮低着头心虚的表情。
不等她厉声质问,另一个小厮便扑通的跪在地上:“小姐,此事与我们无关,都是老夫人与程公子的命令啊。”
无形之中仿佛有一只手死死攥着她的心,理智与愤怒来回不断拉扯,直到目光触及到沈昭手腕处的伤口,心理防线彻底崩塌。
“参与此事的下人全部杖毙”她冷然的朝王管家吩咐。
在一片哀求中,她抱着毫无生气的人儿离开。
梨花院中,郎中一边缝线处理伤口,一边唉声叹气。
“好好的一俊生,怎么弄得浑身是伤,如今趁着年轻能硬撑着,等往后老了还不知得受多少苦呢。”
白芊芊端坐在一旁,虽面上不显,可掌心的玉扳指却碎裂了。
这次她第一次感到害怕,明明不喜欢沈昭缠着自己,却还是怕......怕他就这样离开人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