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北侯府......”
秦彻站在朱红大门前,脑海中残缺又模糊的记忆变得清晰。
原主......
真正的身份是镇北侯秦筝的儿子。
他出生在北境雁门关,六岁才回到京都,结果当年元宵灯会为救人被贼匪掳走。等他恢复记忆回到京都,却得知家人早已战死,府中只剩管家陈瑛在操持。
他回府看过父亲出事前寄来的家书,觉察家人战死有蹊跷,所以才隐瞒身份成了卖酒郎,暗中联合父亲旧部伺机查探真相,搜集情报。
接触云侯崔颢,是因他当年就在黑风城。
知道柳嫣然的身份却没有戳破,是他怀疑她的父亲也牵扯其中。
“还以为你真被那女人迷惑了,没想到小丑竟是我自己......”
秦彻不由得感叹了句,同时又庆幸他选择投靠长公主的明智之举。
云侯崔颢。
大将军柳穆。
事情是越来越有趣了。
秦彻收敛了心思,当即抬脚朝府内走去。
可他怎么都没想到,偌大的侯府居然只有七个下人......
这也太离谱了!
此时他们不是躲在廊下睡懒觉,就是聚在一起玩牌九。
看到他进门动都没动一下,更别说行礼问好,有的还跟躲瘟神似的远远就跑开了。
倒反天罡啊!
“站住!”
“哟,这不是咱们那位失踪多年才回府,后又不见踪影的三公子吗??”
“怎么今儿个知道回来了,该不会是在外面过不下去,又想回来拿银子?”
“那还真有可能。毕竟外头哪有侯府的日子舒坦......”
谁料秦彻刚开口,身后就传来一阵嗤笑,接着就看到几个腰挎长刀的护院从廊角拐了出来。
他们满身的酒气,前面那额角带疤的人腰间还揣着女人的肚兜,显然是去喝花酒了。
“放肆!”
秦彻脸色瞬间冷了下来,“谁给你们的胆子,敢这么跟本公子说话!”
哪想到对方丝毫不慌张,反而满脸嘲讽道:“嘁,侯府都成空壳了,还摆谱呢?”
“要不是哥几个因为......”
“找死!”
秦彻一个箭步上前,抬脚就朝他小腿上踹去。
那人根本来不及反应,登时重重砸在地上,清脆的骨裂声伴随着钻心的疼瞬间蔓延。
“啊!!!”
杀猪般的嚎叫骤起,惊得刚落在屋檐上的鸟也飞走了。
秦彻扫过众人,声音冷得像淬了冰。
“身为下人,明目张胆偷奸耍滑,当值时出去喝花酒,还敢对主家如此不敬。”
“我倒想问问,这府里到底谁是主,谁是仆!”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快到其他人都以为出现了幻觉。
可看到躺在地上刘统领,看着提刀架在刘统领脖子上的秦彻,他们又不得不信这是真的。
这还是那个只顾情爱的公子吗?
他什么时候会的武功,又何时变得这样凌厉?
众人又惊又疑,一时间噤若寒蝉,纷纷垂头大气也不敢出。
地上的刘统领疼得五官都扭曲了,可他不敢动,更不敢喊。
秦彻手中长刀一震,看向瑟瑟发抖的众人。
“侯府自我爹娘和兄长战死北疆后人心浮动实属正常,可你们既然选择留下,那就是已经做好跟侯府荣辱与共的打算。以前我不在府上,你们如何做事我可以不计较。”
“但现在我回来了,要是再发生同样的事,或是有人敢违背我的命令,直接发卖!”
“至于他......”
他略微停顿,声音又冷了几分。
“杖责三十,赶出侯府!”
“其他人月钱减半,日后看表现再论,不服的立刻滚蛋!”
众人闻声脸色骤变,有人更是面色煞白,几乎站立不稳。
他们跟侯府签的死契,生死都是秦家人。
就算秦彻放他们出府,这京都里也没有哪家敢用他们,这跟杀了他们有什么区别?
再者侯府给的月钱多,要伺候的只有秦彻,他又把府中诸事都交给了管家。要真离开了侯府,他们还真找不到这样的好营生......
“公子饶命,老奴知错了!”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个老仆,噗通跪地后朝秦彻不住叩头。
“老奴糊涂,老奴这就去打扫庭院,清理花圃!”
他佝偻着背爬起来,连滚带爬地往角落的扫帚跑去。
其他人也蠢蠢欲动,却在对上秦彻冰冷的目光时又缩了回去。
而那几个护院刚才看到秦彻出手,早就心生惧意,这会哪还敢再吱声。
秦彻对他们的反应还算满意,神情淡漠扫过众人。
“既然没人打算走,那就各司其职。”
“三个时辰后,如果府内还这样乱,那就别怪我不留情面!”
“是!”
众人立刻应声,一个个夹着尾巴灰溜溜的散了。
秦彻余光瞥见有个护院偷偷把腰间的肚兜塞进了靴筒,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让管家带着账册到书房见我。”
他朝最后面的护院说了句,转身穿过长廊往东院的书房走去。
不管是入仕,还是做生意,都得有本钱。
想要知道侯府的家底,最直接的办法就是查账。
希望这侯府不会欠一屁股债。
他刚进书房坐下没多会,门外就响起了一道苍老的声音。
“老奴陈瑛,见过公子。”
秦彻忙收敛思绪藏起信,抬头朝他微微颔首。
“进来吧。”
“是。”
陈瑛应声招呼人把账册放在桌上,摆手示意他们退下。
“陈伯,账本我就不看了。”
看着堆得跟小山似的账本,秦彻无奈叹气,“你直接告诉我府上有多少家财。”
陈瑛眼间快速划过抹愕然,但还是恭敬答道:“回公子,府中现银共计三千余两......”
“多少?你说多少?”
“三千?!”
堂堂功封的一品侯府,居然就这么点家底?!
这点钱够干啥!
塞牙缝都不够!
秦彻顿觉如遭霹雳,整个人瘫在了椅子上。
陈瑛看到他这反应,怔愣片刻后眼中染上了失望。
当时公子突然回府,看过信后主动提出要去调查老爷夫人他们战死的真相,他心中欢喜又十分担忧,可哪想到他转头就跟那个叫柳嫣然的纠扯不轻。
刚才听到下人禀告说公子回府后训斥了下人,他还以为公子终于醒悟了,可他又要查账......
他想干什么?
难不成是想娶柳嫣然?
陈瑛心里顿时翻腾不已,仅存的那点期许也瞬间变作了失望。
以及......绝望。
随后,他膝盖一弯,重重跪在了秦彻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