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这尊大佛,本以为就此了结。
挑了他,一为躲避和亲,二为找补颜面,而宁安侯府也得到了想要的前程与荣耀。
皆大欢喜!
只等做个几年名义夫妻,好聚好散,一团和气……
可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这最大的变数就是沈殊觉。
他似乎同我较上了劲。
我去看戏,他就去听曲儿。
我去酒肆,他就去茶楼。
我每带回一个府客,他就带回来一个美人儿。
在外人看来,这自然是我无德,他好色。
七公主府,面首成群,美妾环绕。
好一对天造地设的奇葩夫妻!
也罢,名声这东西,我早已没了,也不差多这一桩一件。
可是,沈殊觉这等清雅贵公子竟变成了耽于美色之人,着实让众人惊掉了下巴。
是以,众人得出一个结论: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再总结的明白一点儿,那便是:远离沁宣公主。
唉,博望侯嫁女,我本是为了道贺,谁能想到我竟是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冷遇。
开宴之前,各世家的主君主母们不知道在背后对那些公子千金们叮嘱了多少遍,以至于那些人见了我就如同见了瘟神一样。
「参加公主,臣下打扰公主赏花了,这就告退。」
「小女挡着公主的光线了,马上就走。」
「不打扰公主欣赏湖光之色,告退!」
……
一个个见了我恨不得原地消失,溜得比兔子还快。
我张了张口,欲言又止,只能满眼悲戚的目送着她们离开。
我这究竟是造了什么孽呦。
可是那罪魁祸首,却在席间欣然饮酒赏乐,接受着千金贵女们投来的娇羞目光,以及各家主君主母叹息的目光。
我知道他们的意思,不就是这么个好少年被我嚯嚯了吗?
我正打算抬脚朝着席间而去。
碰巧,一个好大的蝴蝶砸在了我的头上。
准确的说,是一个蝴蝶风筝。
「是哪个不长眼的?谁呀,给本宫站出来!」
谁都听出了我的不爽,反正这才是本公主的正确打开方式,也不必装作温婉贤良。
周围的奴才宫女刷的跪了一地,「七公主饶命。」
「谁干的,主动站出来,本宫……」
「是我!」
我的话成功被打断。
可是那个声音,我实在不想面对。
我缓缓转身,只见封月闲一身月白长衫,风朗月清,恍若芝兰玉树,可是他的眼神又太过冷冽,人人说他温和,可我只看出了寒光。
我算是看透了,这元京双绝,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一个个都披着羔羊皮,干着吃老虎的事儿。
不远处席间众人的目光,也都被吸引了过来,大家都想看看我这个纨绔公主遇到旧情人的反应。
是放他一马呢?还是狠狠报复?
这个问题,我也在纠结之中。
报复,不符合本公主的风格,不可,不可!
可是放过,那就更不符合本公主的作风了。
封月闲也在盯着我,似乎也想看看我的反应。
好家伙,都把本宫当猴儿看了。
既然,大家都晓得我对他情根深种。
那么……还是稍微装一装吧!
我的脸上堆起了极其刻意的笑容,「既然是世子,那就算了吧。」
前后脸色变化之大,态度变化之悬殊,令人咂舌。
封月闲的目光也明显一滞,继而闪现出了几分玩味。
「七公主雅量,不予计较,那本世子就替他们几个谢过了。」
他话语虽客气,却摆明了疏离的态度。
那几个小娃娃也都是各府带来赴宴的,看这架势,显然这风筝是他们几个搞上去的,封月闲只不过是帮他们取风筝,然后,就那么悲催的砸到了我。
估摸着是我之前太过死缠烂打,让他都心有余悸了。
我正欲抬步离开,却看见嘉柔怒气冲冲的过来。
登时,一个邪恶的念头在我脑中闪过。
她既然在沈殊觉那儿恶心我,我自然得找补回来。
所以,我看着封月闲,挤出一脸的温柔笑意,「世子言重了,不过是风筝砸中,无碍,更何况是世子,沁宣自然不怪罪。」
封月闲的脸色又冷淡了几分,那神色就像是在说我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又在觊觎他的美色了。
看来是我给了他非一般自恋的勇气。
嘉柔冲了过来,直拉拉的耳光就要向我扇过来。
那日我没扇她,今儿也轮不到她扇我。
我紧紧抓住了她的手臂,她根本难以抽出,我嘴角含着一抹浅笑,「怎么,想在我面前摆嫡公主的谱儿?可惜,本宫不吃这一套。」
「沁宣,你别太得意。父皇因为什么而偏爱你,大家都心知肚明,你这么些年活在别人的影子之下,也实属可悲。」
嘉柔自以为她的话语能伤到我,可惜,她不懂我。
与其活在后宫里任人鱼肉,吃馊饭,喝冷水,任打任骂……倒不如活成她人的影子!
她说得没错。
父皇亏欠的,想补偿的女儿,从不是我。
可是,我就占了那份天时地利人和,并且完美的利用了。
「哈哈哈,我这份可悲也不知惹了多少人艳羡呢。」
也包括她!
嘉柔一直都想得到父皇的注意,所以她所有事都要做到最好,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可那又如何呢?
嘉柔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我却淡漠一笑。
皇家的亲情,着实不必看得太重。
「沁宣,你既然抢了沈公子当驸马,就应该离二驸马远一些,否则,本宫饶不了你。」
她气鼓鼓的模样,可真是……好笑。
根本不喜欢封月闲,还得装作无比在乎,可真累。
皇后看上的,无非是启安王府背后的势力,也辛苦她这个做女儿的要演这一场夫妻情深的戏码。
皇家权势之巅,尽是无处不在的虚伪呀。
我在做戏,她同样在做戏。
沈殊觉、封月闲、继后、母妃……又有哪个能幸免呢?
「二公主实在杞人忧天了,七公主满心满眼都是臣,又岂会容得旁人呢?」沈殊觉适时出现,笑若朗月。
「是不是呀,陶陶?」
他转头看向了我,柔情尽显,笑意怡然。
说谎说得如此自然,也是本事。
只是,他怎么会知道我的乳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