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了他的意图——他要扔了我。
“不……不要……”我死死抱住门框,指甲嵌进木头里,“爸,我不出去,求你别扔下我……”
“放开!”他压低声音怒吼。
这时,医生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人在哪里?”
我爸像变了个人似的,松开我,转身堆起笑脸:“医生来了啊,快请进,妮儿肚子疼得厉害……”
医生是个五十多岁的老人,他检查了我的肚子,脸色越来越凝重。
“吃了什么?”
“灶……灶灰……”我艰难地说。
医生摇头:“怎么会吃这个?现在只能催吐了,我这有药……”
他从药箱取出药粉,用水调开给我喝下。
我们都屏息等待,但过了许久,我既没有吐,肚子也没有好转。
医生擦擦额头的汗,神情凝重地说:“不行啊,灶灰入腹太久,已经开始损伤内脏……恐怕是……你们准备后事吧……”
听到这话,屋里一片死寂。
我妈终于崩溃地哭出声,我爸的脸色变得惨白。
他看着我,终究不忍:“算了,死在这里也不错,我帮你找地方埋了。”
我要死的消息在村里传开。
养妹热情地帮我找草席,“你没得棺材,只能草席一裹,扔到林子里被狼吃掉。”
我肚子疼得在地上翻滚,这时牟天保端着一盆滚烫的猪油过来。
他把猪油放在地上,说:“听说猪油吃了会拉肚子,你试试。”
他低声道歉:“我们没想害死你。”
门外有人喊牟天保的名字。
他皱眉离开后,养妹悄悄溜进来,手上用树叶包着块黑乎乎的东西。
她蹲在我身边,眼中闪着异样光芒:“快,吃了这个,肚子就不痛了。”她拿出一块新鲜牛屎,气味刺鼻。
“别,我吃不下……”我痛苦呻吟着。
养妹不依不饶,掰开我的嘴硬塞:“不吃就真要死了!这是救命的!”
我挣扎间,牛屎滑落,“啪”地掉在她身上,留下黑褐色污渍。
养妹呆住了,低头看着被毁的新衣,嘴唇颤抖,随即放声大哭。
牟天保闯进来,脸色阴沉:“怎么回事?”
“他用牛屎扔我……毁了我新衣服……今晚我不和你一起玩了。”
养妹抽泣着。
“不是这样的!是她要给我吃牛屎,我吃不下,太撑了……”
话未说完,牟天保怒火中烧,抄起那盆猪油朝我泼来。
滚烫的猪油浇在身上,我发出凄厉惨叫,仿佛千万根针扎进皮肉。
我妈来时,我手臂腰上的皮几乎掉光。
养妹谎称:“姐姐去偷猪油,不小心打翻了。”
“不是的……”我哭着辩解。
我妈看我的眼神满是失望,罕见地沉默,关上门离开。
外面的月亮很圆,我躺在地上,闻着自己烧焦皮肤的气味。
整夜无法入睡,只能盯着窗缝透进的月光。
第二天,我迷糊醒来,伤口不痛了,却不停流出黄色液体,浸湿草席。
高烧使我意识模糊,呼吸越来越弱。
“我要看医生。”我拍打着门,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