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能误会了。”
苏牧说道。
“什么？”
柳如因微微皱眉，仰望着明月的眸子再度的回到了苏牧的身上，却是多了一抹疑惑。
“我来这里，不是因为你们两个的赌约。也不是想学英雄传记里的主角一样单枪匹马干翻妖龙。更不是因为要和某个死皮赖脸的家伙赌气。”
苏牧的脸庞有几处擦伤的痕迹，眼角处还有些红肿，但眼神却是无比明亮的看着柳如因，“仅仅只是因为我要来这里，所以我就来了。”
仅仅因为我要来这里。
柳如因从苏牧的眼中看到了某种极为坚定的东西，曾几何时，她也如此坚定的对着某个人这么说过。
柳如因凝视着苏牧的眸子缓缓移开，不知是畏惧其中那比之群星都丝毫不逊色的明亮眼眸，还单纯的不想听苏牧瞎扯。
“以文入道，第一步名为破障。破心中之障，方可踏入修行。破障之后变为开庭，定道心而明事理。”
“碧云蟒的实力此刻应该属于开庭巅峰，一旦度过天劫，寻常人绝难抗衡，就算是我和管月衷联手都不可能打败，最多也只不过是逃走罢了，到时候绝对无法顾忌你的安全。”
柳如因背对着苏牧，轻声说道。
“有没有你们两个，我都会来了。废话不多说，你们要准备就准备吧，我先上去看看。”
苏牧篡着手中的石斧，那为他登山增加了莫大难度的石斧有着极为沉重的力量，亦如同他的内心。
他来到这里，便是伴随着妖龙而来。
浑浑噩噩十几年，却连自己到底是谁都弄不清楚。
在很多人眼中他都是一个废物——他确实是。
但是......
苏牧低头看着自己那瘦弱的手掌，似乎连青筋都能够一览无余的看到。
诡异的是，无论他的身体如何的疲惫和不堪，总有一种无法言喻的力量在他的体内支撑着。
那股力量让他终日嗜睡，精神萎靡。
苏牧再不理柳如因和管月衷两人，大步的向着山巅走去。
破障？开庭？
那是什么狗屁玩意！
他来这里，就是为了搞清楚究竟是什么东西，一直在他的体内作怪啊！
山林之中一片寂静，万兽皆寂。
似乎是感受到了山巅处那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威压，原本虫鸣鸟啼虎啸群山的山林，此刻寂寥的好似一片坟场。
青山山巅，没有任何阻碍的，苏牧便看到了那传说中的妖兽。
果然是妖啊！
碧青色的身躯好似最鲜嫩的翠竹雕琢而成，一枚枚的鳞片超过了以往苏牧所见到的，最精致的瓷器。
就连那庞大的，三四个人都难以比肩的修长身躯，都充斥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美感。
最让苏牧觉得吃惊的，便是那额头之上，约莫一指之长的独角。
蟒无角，过两指，则变蛟龙。
碧云蟒第一时间发现了苏牧。
但却并没有进攻，那双浅绿色的双眼，以一种难以形容的目光在打量着苏牧，似乎...有极深的疑惑，和莫大的畏惧。
还有...一丝更加让人捉摸不透的亲切。
甚至是在苏牧的感觉之中，眼前那双看着自己的浅绿色眸子，不是一头足以一口将他吞掉的妖兽，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唰唰！”
就在苏牧和碧云蟒对视之时，柳如因和管月衷也已经来到了山巅。
当看到碧云蟒额头上那一指长的独角之时，绕是以二人的心性，都不由得面色变得极为难看了起来。
“蟒生角，则蛟初成。这碧云蟒，已经是半蛟之身了。”
管月衷凝视着碧云蟒额头上的独角，忍不住微微皱眉。
“不知这位道友，在此成道之后前往何方？”
柳如因上前一步，手中这扇叠在手中，极为客气的问道。
碧云蟒不理，目光就没有从苏牧身上移开过。
直到苏牧忍不住微微晃动了一下手中的石斧，做出威胁的模样。
碧云蟒才扭过头，对着月亮闭上了双眼。
“今天怎么这么倒霉啊？先是遇到奇奇怪怪的人，现在又遇到了奇奇怪怪的妖怪？”
苏牧暗自抱怨，碧云蟒盯了他那么久，是个正常都难以忍受吧？
但他就是觉得碧云蟒没有敌意，更看不到半点想要吃人的模样。
和那些吃人的恶龙什么的不太一样吧？
碧云蟒不动，管月衷和柳如因就更不能动了。
来之前的消息上，可没有碧云蟒生独角的消息，这是关乎两个人生死的失误！
原本十拿九稳的机会，现在是百不存一！
“苏牧，回来。”
在静默之中，管月衷眉头虽然越皱越深，但看着距离碧云蟒更近几分的苏牧，开口说道。
“为什么？”
苏牧不想理，但很好奇。
他明明应该肝胆俱裂，起码也要胆战心惊的。
这是正常人面对一头庞然大物，甚至是超出了自己常识的，神秘力量的第一感觉才对。
奇怪的是他前所未有的平静。
甚至从他那特殊的感觉上，就连这头碧云蟒，都要比管月衷顺眼多了！
“兽变妖，便已经有了几分灵智，更何况是已经半蛟之身的碧云蟒？此刻碧云...这位道友要突破天劫幻化蛟身，你距离那么近是怕雷劈不到你？”
管月衷稍微思索了一下对碧云蟒的称谓，觉得直接称呼其种族实在太过于无礼。
称呼道友总是没错的。
道友嘛，大道之友，又不是挚友。
你总不能见到什么人见到什么妖都要先介绍一下自己的名字来历吧？
某种程度上道友可以说相当的通用了。
“我觉得这雷要劈也一定先劈死你，老天怎么就不开开眼呢？”
苏牧极为干脆的后退，瞪着管月衷。
没被蟒吞掉，若是被雷给劈死，未免他死的也就太憋屈了一点吧？
场面诡异的安静了下来。
碧云蟒对三个人熟视无睹，静静的躺在山巅之上假寐。
两个修行者，一个普通人大眼瞪小眼的看着那头碧云蟒，偏偏还不能动手。
打是基本不可能打过的——就算要打也要给个理由吧？
这头碧云蟒在天山书院的记载里从来没有出过苍云湖，也没有吞过人什么的，他们两个来到这就是为了防备一下碧云蟒狂性大发为祸人间——更大的可能是被雷给劈死，他们顺便拿走点它的尸体岂不是更好？
就算碧云蟒要动手的话，他们两个还打不过一个么？
现在碧云蟒已经是半蛟之身，那就有些尴尬了。
他们两个的术法打在碧云蟒身上，还真不一定能够让碧云蟒伤筋动骨。
但碧云蟒打他们一下......
咳咳，等天劫！
月色越来越清冷，湿气在山巅格外的显著。
当苏牧以为这种僵持要持续到天明的时候，一直躺在山巅的碧云蟒突然睁开了双眼，冲霄而上，又是一声震天的吼叫之声响彻云霄！
“轰轰轰！”
伴随着碧云蟒突如其来的动作，连上天都仿佛是受到了挑衅一般，天地之间好似春雷炸响，一股无法言喻的伟力在快速的聚集着。
那一道轰鸣之声恍若响彻在一个人的灵魂最深处，简直要将脑袋分为两半！
天穹处多了一大片乌云盖住了清冷的月光，夜色越加的深邃。
碧云蟒那碧绿色如若翠竹的身躯好似化作了一杆冲天之枪，横冲而上！
“咔咔咔！”
一道道闪电飞舞，雷光劈斩而下，恶狠狠的劈打在碧云蟒的身躯之上。
遗憾的是苏牧并没有看到这一切。
或者说，在那突然炸响的雷鸣之声响彻的第一声之时，他便是彻底的丧失了思维的能力。
血液在他的体内沸腾着，瘦弱的身躯上青筋叠起，闭合的双眼若是睁开，便是能够看到那密密麻麻的血色已经弥漫了双眼，如若神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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