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脸色微微一变,但想到那块钨钢是他们亲手塞进去的,信心又回了大半。
陈素花揉了揉眼角,装出可怜又正义的姿态:“主任,我敢用工作担保,钨钢就在他屋里。这要是搜不着,我甘愿被厂里处分!”
“好好好!”
“既然你们俩这么笃定,那就搜!”
刘向阳冷笑一声,这对狗男女终于上钩了。
前世抢占自己的名额,霸占自己的房子,让自己在乡下干了几十年的脏活累活。
现在重生过来,自己受到的一切不公,都要让你们百倍偿还。
有了双方的对赌,张远征立马带人进去搜查,大到衣柜,小到桌椅板凳,甚至一些木地板也被人扣开。
在连续十多分钟的搜查后,保卫科都没有搜到重要的赃物,最终将目光锁定在床底下的箱子上。
“报告主任!床下搜到个铁皮箱子,足有二三十斤,里面极有可能就是丢失的钨钢!”
话音落下,房间里一片肃杀寂静,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什么?”
“找到箱子了?”
这句话一出口,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张远征眉头一跳,刘志刚则猛地挺直了腰杆,眼中掠过一抹得意。
刚才他们冒着顶头上司施压的风险强行搜查,现在总算找到‘证据’了,一口气憋在胸口的怨气,也总算能吐出来了。
刘志刚脸上的肌肉都不自觉地绷紧,像是憋着笑。
他眼神飘向陈素花,两人交换了个“稳了”的眼色,仿佛下一刻,刘向阳就会被押进批,斗大会场,头顶戴高帽,站上耻辱台。
“张主任,您不打开看看?”刘志刚笑得像条刚咬住骨头的老狗,语气里藏不住的邀功意味。
“光看见个箱子,就说我偷了钨钢,是不是冤枉了点?”
刘向阳扫了他们一眼,语气平静,语速不疾不徐,但落在众人耳里却像是苦中作乐,反倒让人有些迟疑。
然而刘志刚却按捺不住了。
他记得太清楚了,箱子里是他和陈素花亲手塞进去的钨钢,还是几分钟前放进去的,放完他还特意把铜锁锁死了。
现在,这锤子一砸下去,就能砸烂刘向阳的一辈子!
“证物都放在这了,你还不认?”
刘志刚话音带颤,兴奋几乎要从嗓子眼里喷出来,“你这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啊!今天我就大义灭亲,让全厂人看看你的真面目!”
他猛然低头,扫了一眼地上,瞧见那把铁锤,像见了宝贝似的冲上去抓起。
眼底的贪婪,像极了饿狼见肉。
“砰!”
沉重的铁锤落在铜锁上,砸出一声巨响,震得屋里人耳膜一颤。
铜锁应声而裂,碎成两半掉落地面。
张远征下意识皱眉,目光闪烁了下。他隐隐觉得,这一幕有些不对劲。
刘志刚却仿佛胜券在握,嘴角抖着,像是下一秒就要开香槟庆功了。
可下一秒,箱子里露出的不是钨钢,而是一叠叠盖着红章的奖状,一枚枚锃亮的奖章,几尊沉甸甸的奖杯,还有一枚静静躺在最上面的“英雄”勋章。
“啪!”
铁锤应声掉地,刘志刚像被雷劈了一样站在原地,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刘志刚!这是怎么回事?钨钢呢?”张远征脸色一沉,目光里带着压不住的怒火。
“我......我明明记得......”刘志刚声音打颤,额头冷汗滚滚。
“还说呢?”陈素花低声咬牙,猛地拧了他胳膊一把,咬耳朵道:“闭嘴!”
她蹲下去,开始胡乱翻箱子,动作急促,像是在扒人坟墓。
“滚开!”刘向阳猛地冲上前,一把将她推开,随即扑通一声跪下,捧起那枚英雄勋章,指尖都在发抖。
“爸!妈!”
他哭了,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我没保护好你们留下的东西......这是你们为了厂子拼命救火才换回来的荣誉啊!”
“我混蛋,我没用啊......呜呜呜......”
屋里死一般的安静,连窗外冬风拂动塑料纸的声响都清晰入耳。
张远征的脸色变了,眼睛死死盯着地上那枚金灿灿的奖章,瞳孔骤缩。
那是“英雄职工”荣誉章,省里的大领导亲手发放的,能拿到这枚奖章的,放眼全省也屈指可数。
他脚下一软,险些站不住。
“张主任,我看钨钢是刘向阳转移了......”陈素花终于开口,声音却弱得几乎像只蚊子。
“你给我闭嘴!”张远征怒吼,脸色青红交加。
“刚才是你和刘志刚一口咬定,说钨钢就在这箱子里,现在查不到,你反倒倒打一耙?!”
“你说他转移了,那你告诉我,他转移到哪儿去了?你有证据吗?没有就是污蔑!是栽赃!”
陈素花愣住了,嘴张开却发不出声音,腿都软了,身体轻轻发抖,像是被人抽走了魂。
“够了!”
张远征拂袖大喝,还没说话,刘向阳已站出来了。
“张主任,我刘向阳行得正坐得端。您不信我,把这房子掀了都行!”
“不过嘛!您不能因为某些人几句话,就认定我是贼!这不公平!”
刘向阳将父母的英雄勋章紧紧握在掌心,眼神坚定如铁。
张远征猛然清醒,刚才这一路的判断,确实都是刘志刚在带节奏。
他想起刚才刘志刚那种咬牙切齿的激动神情,心底生出一股莫名的不安。
“你说得对。既然没有证据,那就所有人都有嫌疑。刘志刚,既然你指控得这么起劲,我们也该去你那看看,是不是?”
张远征点头。
“我......我可是举报人…刘向阳这是诬陷…”刘志刚脸一僵,心虚地退了一步。
“怎么,查不出钨钢就说我藏起来?查你就成了诬陷?”刘向阳冷笑开口。
“你闭嘴!”刘志刚怒吼。
“刘志刚!”
张远征见状冷冷喝道,“现在所有人,跑步前进,目标刘志刚住处!”
刘志刚想拦,腿却不听使唤了,只能咬牙跟上。
他们一行人风风火火赶到那间简陋的小平房,门刚一打开,空气凝固了。
屋里正中,一块块银灰色的钨钢,赫然摆在木桌上,灯光一照,闪着冷光。
刘志刚脸色刷一下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