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巷子里隔音差,偶尔有认识的大人见我哭得实在太惨,过来劝两句。妈妈笑着说上两句,但一扭头黑着脸就开始打我,嘴里还在生气地骂我:
“让你别哭!别哭!还哭是吧?”
“搞得大家都看我丢脸!是不是不想好了!”
妈妈越说越生气,直到把我身上都抽出了青紫的痕迹都没有停手。还是学校的老师,看我的没来学校,打电话给爸爸。
爸爸这才知道,我原来被妈妈罚着不许上学,关在家里好好反省。
他直接请假回家,路上又买了个汉堡带给我,替我擦干眼泪。
自己气得和妈妈关上房门就吵了起来,声音很大,我在客厅都能听得到:
“一人两个汉堡。弟弟吃完了就来抢哥哥的,没有这样的道理!”
“赵芬芬,你是不是有病?平平也是你的孩子,你偏心能偏成这样吗?孩子身上都快被你打出血了,你还动手!”
妈妈的嘶吼声透过房门:
“让让弟弟怎么了,弟弟比他小两岁!”
“弟弟是还是我亲手养大的!我自然更偏心弟弟一点!”
“我同意他来县城读书就不错了!一看到他,我就想起你妈,心里就烦!早知道当初就应该把他带在身边,在乡下被你妈养得这么自私自利的!没一点当哥哥的样子!”
那是我人生第一次直面妈妈的恶意。
我似懂非懂地明白了:妈妈不是不喜欢我,她是讨厌我。
可是妈妈忘了,当初是她执意要扔下我和爸爸一起出去打工。如果她愿意把我带在身边,我也会是她亲手养大的孩子。
爸爸妈妈大吵一架后,开始分床睡。
爸爸带我,妈妈带弟弟。从那以后爸爸对妈妈和弟弟彻底冷下来了,无论她们俩说什么、做什么也总是爱答不理的样子。
直到弟弟对我敷衍地道了句歉,妈妈也愿意把红烧鸡的两只鸡腿从弟弟碗里匀出一个给我。爸爸的态度才缓和了下来。
我笑了笑,我不想看着每晚爸爸紧皱的眉头。
以前在乡下,别人都笑话我都是爸妈不要的野孩子。所以现在,我格外珍惜这个家。
但,弟弟很记仇,妈妈心里也憋着一口气。
直到我读六年级的时候,爸爸因为外派,得去外省工作一年。
那是我人生中最灰暗的一段时光。
爸爸外派没几天,妈妈就把我从弟弟的房间赶了出去。
“你弟弟现在也大了,需要独立的房间学习。你就住客厅吧,宽敞还能晒太阳。被子放沙发上也不好看,我给你放阳台拐角了。”
我只能沉默着点点头,没有拒绝的权利。
当天下午,妈妈就带弟弟去逛街了,留我看家。
弟弟回来的时候,穿着新运动鞋跟我炫耀,满脸得意:
“这可是妈妈,新给我买的。好看吧?”
我羡慕地点了点头,伸手就想摸:“真好看!”
我弟一脚把我的手踢开:
“别摸脏了!这可是妈妈特意给我买的,你穿不了。你看看就行了,别打什么歪主意!”
我咬了咬唇,眼神期待地看向门口的妈妈。
四目相对时,妈妈又没来由地开始朝我发火:
“看什么!你以为我还给你带一双是吧?现在挣钱多不容易,你鞋子又没坏,买什么新的!一点都不知道心疼你爸妈,没良心。”
见我被骂得动也不动,妈妈还是嫌不解气:
“傻站着干嘛!没看到,我手里拎着这么多东西。接一下啊!”
“磨子一样,推一下动一下。”
我乖乖地接过东西,肚子在此时咕噜咕噜地响。
我有些忐忑地看向妈妈:
“妈妈,我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