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说完,我又开始疯狂地摇头,“不,我不配得救,是我害了大家,都是因为我。”
我埋头,痛苦地薅自己的头发,眼泪哗哗地流下来。
这和警察刚在村子里找到我,碰见我哭坟时的情态一样。
对面负责审讯的两位警官,见到我前后如此反差的面孔,不约而同地想到了一种可能:双重人格。
很显然,现在在他们眼前悲伤哭泣的人格,有可能会说出这场爆炸案的真相。
“你还是余桃吗?”女警官问。
我摇头,啜泣着答话,“我没有名字。”
“可以说详细一些吗?”
我低头,不让对面的警察看到我眼眸的转动:
“余桃很小的时候,因为被害妄想症杀了自己的母亲。
她清醒过来的时候,母亲已经躺在了血泊里,身上挨了很多刀。
余桃最崩溃最愧疚的时候,我被分裂出来了。
她见到人就觉得别人会害自己,手上经常揣着菜刀,警惕而暴戾,我大概是她的相反面。”
女警官适时地问了一个关键问题:
“你和她记忆互通吗?或者说你们之间有没有什么特殊的沟通方式,比如写日记之类的。”
我摇头:
“她并不愿意跟我分享记忆,我了解的这些,也是村里长辈们告诉的。
因为记忆不互通,所以我也并不继承她的愧疚和痛苦。
我自出现,就是个幸运的孤儿,村里人供我吃穿,托举我读了大学。”
说到这,我情绪开始奔溃,眼泪滴答滴答地往下掉:
“他们供我上大学的时候,给我凑了一麻袋的钱,最小的一毛,最大的五块。
明明他们自己都省吃俭用,却告诉我去了大学,别亏着自己,别舍不得花钱。”
我陷入过去的回忆,感动地抹泪。
警察也不催我,等我自己消化问这段记忆之后,接着说:
“毕业后我回村,带大家赚钱。
明明大家的日子已经越来越好了。
五一那天,我原本要带他们旅游的,去他们很向往,但从未去过的大城市。
他们坐上车的时候,都好高兴。
可都是因为我,我这只手,亲手按了爆炸的遥控。
是我亲手杀了他们。”
我抓着自己的脸,手颤抖着,后悔悲恸极了:
“如果,我早发现她要杀人,如果我没有带大家上车,他们就不会死了。”
可转瞬,我咯咯地笑出声,笑得肆意,胸腔都在发颤。
这个转折,叫对面的警官猝不及防。
我抬起食指,指背沾了沾眼下的泪水,然后歪头欣赏着那珠泪:
“哭了啊。”
显然,我又变成了那个暴戾的人格。
审讯室的门被打开,另一位年轻的警官进来。
“苏队,有证人说要见你,他说他能证明余桃故意杀人。”
原来姓苏啊,是我最厌恶的姓氏呢。
苏警官跟女警官交代了一句,然后就出去了。
女警官又问了我好几个问题,我都闭眼拒绝回答。
半小时后,苏警官重新开门进来,身后还跟了个男的。
我闭目养神,可被带进来的那个男的跟我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