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所有人都始料未及，反应过来看向我的眼神变得有些微妙。
“这到底怎么回事，不是说秀英姨中毒了吗，怎么只是泻药啊…”
“当然因为是这对婆媳嫉妒我妹妹，故意装惨博同情的。”
“你们也是傻的，被江夏当枪使了还不知道，保不齐江夏心里在偷笑呢！”
林寒风见状插针，落井下石的话让不少人起了疑心。
“还别说，秀英姨这中毒只是呕吐和脸色白，我记得几年前有人中毒都是七窍流血的…”
“再说了戴大夫可是镇上有名的大夫，他的话怎么可能出错，林知青说的估计是真的！”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刚才我差点就信了江夏和她婆婆的诡计了…”
你一言我一语，唾沫星子接踵而至，婆婆全身动弹不得，只能无助地流着泪。
“戴大夫，您相信我，我真得没有骗您，会不会是我婆婆中的毒比较特别，所以…”
还没说完，戴大夫拨开我的手，气得眉毛都拧在一起。
“你敢质疑我的医术？我看过的病人比你吃过的盐都多！。”
“老头子我点到为止，再看你们做戏也是无聊，许飞也真是倒霉，摊上你们这对婆媳！”
我惊慌失措，还没上前一步原先替我说话的村民便将我堵在路口。
“江夏，我看你心眼才黑，这忙活大半天，大家都少挣了不少工分，你说你是不是该赔？”
“可不是，虽说都是同村人帮忙也是应该，可你千不该万不该做戏啊！”
“就是，说难听点也怪你自己抓不住男人的心，你心可真狠！”
漫天的指责如潮水般向我涌来，满腔的委屈让我的声音都带着颤抖。
“我没有做戏，大家听我说，我婆婆真的…”
“够了，都回去干活吧！没有下一次了，江夏你也赶紧把你婆婆叫醒回家吧！”
“真是丢了我们一村子的人！”
人群一哄而散，我踉跄着起身，身边只有几个小孩的辱骂声。
“坏女人，这是我们的地盘，赶紧滚蛋，否则别怪我们扔石子砸你！”
我强忍着眼角的涩意，将婆婆扶起，颤颤巍巍地朝家中走出。
一路上厌恶的目光数不胜数，一些跟我平时不对付的人主动描述了许飞和林雪儿的恩爱。
“半个小时前，我从镇上买回来，许卫生员正陪林知青试衣服呢。”
“可不是，一口一个雪儿那叫得亲热，还说早就笃定了是江夏故意做的戏。”
“林知青可体贴了，还主动让许卫生员拎着补品回家探望，可江夏哪配呢？”
每一句都仿若刀子扎进我的心脏，即便重活一世，许飞的无情却仍旧令我心惊。
回到家时，婆婆嘴唇干裂，已然是出气多进气少的状态，抱着我流泪。
“夏夏，妈不怪你…要怪就怪那畜生，我白养了他…”
还没说完，婆婆就剧烈咳嗽起来，着急地我只能按照哥哥教过我的给婆婆喂下盐水。
喝了两口后，婆婆便彻底昏迷过去，鼻息更是微弱。
我求遍了相熟的人家，最终借到了一辆板车。
把婆婆放上板车后，我拉着车艰难地朝镇上走去。
不到半小时，我全身已经湿透，一个不留神，我侧身滑倒。
板车上的婆婆被颠簸弄醒，嘶哑着嗓子，
“夏夏，别…别废力气了…妈撑不下去了…”
4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看着苍白面容的婆婆，泪水不争气地落下。
“妈，你别说胡话，再撑一会，很快我们就到卫生所了…”
婆婆只是一味地摇着头，视线落在我红肿的双手与额头的鲜血，咳出血来。
“夏夏…是妈对不起你…妈死后你和许飞那逆子离婚吧…”
“他眼盲心瞎，他不配…”
婆婆还想再说，拽着我的手却一松，双眸沉沉闭上。
泪珠一滴滴砸落在手背上，阳光依旧温暖，我的身上却只余寒意。
想到婆婆生前最爱干净，我将婆婆的脸颊擦干净，腹痛地几乎直不起腰来。
许飞就是在这时骑着自行车经过，车上坐着花枝招展的林雪儿。
见到我，许飞有些惊讶，视线落在板车上仿若睡着的婆婆身上，露出个讥讽的笑。
“江夏，你还特意在我和雪儿回去的必经之路上守着，真是阴魂不散！”
“寒风哥和戴大夫都跟我说了，为了演的逼真，你还磕了100下头，真是煞费苦心！”
见我低垂着头没回答，许飞烦躁地扯了扯我的衣袖，看向板车上的婆婆。
“都被拆穿了，还装呢，快叫我妈起来，她也是的被你鬼迷心窍，还陪着你演戏！”
我痛得没办法出声，这在许飞眼里俨然是做贼心虚的模样。
“江夏你要还想闹，也该想个高明的招！”
许飞走近板车，晃了婆婆几下却始终不见婆婆回应，生疑时林雪儿主动搂上他的胳膊。
“阿飞，伯母可能是累得睡着了，就不要再打搅她了，伯母可能是睡着了…”
“雪儿，你真是贴心，某些人也不照照镜子看自己的下作模样！”
“走，我们去看电影，江夏你别忘了把妈送回去，否则有你好果子吃！”
许飞冷哼一声，亲自将林雪儿抱上后座，林雪儿更是朝我露出挑衅的笑。
她似无意地抬起手腕，露出精美的玉镯，是父母留给我的那一只。
我条件反射地冲上去想要将玉镯取下，却被许飞攥住手腕，语气不善，
“江夏，你发什么疯，雪儿这身衣服可是新做的，你手那么脏…”
“我要我的镯子，那是我的。”
固执的一句话让许飞面色有些尴尬，他朝林雪儿露出个宽慰的笑，将我推开。
“江夏，你从小到大吃穿都是用我家的，这点谢礼不多吧！”
“再说了，我们是夫妻，你的东西不就是我的吗？赶紧带妈回去，别丢人了！”
许飞载着林雪儿扬长而去，空气中传来二人的说笑声，我却轰然倒地。
下身汩汩的鲜血流出，上辈子窒息而死的绝望再次涌来。
我又是笑又是哭，最后痛的说不出话来。
闭上眼的一瞬，脑海里浮现出众人鄙夷的眼神，最后定格在许飞那张冷漠的面庞上。
意识涣散前的最后一刻，我听到了撕心裂肺的呼喊声，
“夏夏，你醒醒，你醒醒啊…”
5
许飞陪着林雪儿心满意足地看完电影，准备回去时却被林雪儿勾住脖子。
“阿飞，现在时间还早，要不我们去那边树林吧，人家想…”
林雪儿羞涩一笑让许飞顿时有些心猿意马，将我和婆婆的身影抛之脑后。
临近天明，许飞才搂着林雪儿离开，将亲自将人送到了知青点。
趁着天未亮，许飞又拉着林雪儿温存了好一阵，这才赶回家。
空荡荡的家里没有一丝动静，许飞内心浮现出疑惑，才发现被子正整整齐齐放在床角。
也就是说我和婆婆彻夜未归。
许飞更加心烦，狠狠地踹了门两脚，脑海里浮现昨日我被他重重推落在地的场景。
他又不可免地想到昨晚我惨白的脸色和冰冷的眼神，心颤了颤。
莫名的心慌让许飞迈开了步子，他走在村子里，忍受着人群指指点点的目光。
每走一步，许飞的脸色就更难堪一分，最后被村长喊住。
“许飞，昨天的事你得让江夏和你妈给个解释和道歉吧，还有以后你也要…”
“她们昨晚一直没回来。”
平淡的一句话让围观的人瞬间炸开了锅，三言两语议论起来。
“江夏还怀着孕呢，秀英又一向体弱，两人能去哪，难不成还在装？”
“不能吧，昨天我们话说得那么难听，她俩脸皮就算再厚也装不下去。”
“我看未必，保不齐做戏做全套，两人说不定躲到镇上的宾馆等着许卫生员亲自接呢！”
“够了！”
一句话让全场瞬间安静下来，许飞大步离开，脸上的怒意却丝毫未减。
许飞满心只有一个念头：必须要立刻找到我和婆婆。
整整一天，许飞几乎跑遍了镇上的大小角落，却毫无线索。
颓丧回去时林寒风拍了拍他肩膀，朝他使了个眼色，将人拉到了角落。
“之前你说给雪儿弄的美容的药在哪呢？雪儿今早起来就因此发了脾气！”
“现在物资紧，再过一阵我一定会将药给雪儿…”
林寒风冷哼一声这还差不多，视线落在满头大汗的许飞身上。
“你老婆那个蠢货带你妈昨天闹那一出，怎么人还没找到？”
许飞无奈地摇摇头，身后的林寒风还在说着我和婆婆的坏话。
平日里听惯了的话，放在今日许飞却觉得格外刺耳，敷衍过去后匆匆离开。
直到日落黄昏，许飞才回到了卫生所，准备值夜班。
一连拿错几个药水瓶，戴大夫不免奚落两句，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我知道了戴大夫，我妈和江夏已经整整一天一夜没回来了，我害怕…”
“怕什么，我都看过了，你妈就是吃了泻药而已，我的医术你还不相信吗？”
戴大夫压下心底的异样，骄傲地开口，又将手中的活派给了沉默的许飞。
他反复告诫自己一切都是我和婆婆故意做戏的，再等等我们就会主动回来。
我和婆婆消失的第二天，许飞接林雪儿去镇上的国营商店购物。
中途林雪儿看上一双精致的皮鞋，再三央求下，许飞答应下来回家取鞋票。
一进村，道路旁的村民纷纷投来目光，面上有同情有愤怒。
许飞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两个穿着殡葬场工作服的人主动上前。
“您是许飞吧，前夜我们发现一具女性尸体。”
“今天才确定您是家属，所以麻烦您跟我们走一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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