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意抬高的音量,引得左邻右舍忍不住都冒出了脑袋。
这个年代家里都没电视,唯一的娱乐节目便是看别人家唱戏。
贾秀芳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刚要骂,却听见隔壁此起彼伏的议论声。
“这养娘终究是养娘!这大冬天的给女娃娃就穿的那么薄,还给人踹到了地上!”
“要不说林钟这孩子命苦,亲爹还死了,没人给他做主,任由这养娘欺负!过个年都不能消停!”
“人在做天在看!林钟要真和姜知青结了婚,之后就能一起进城了!到时候人家去享福了,她就守着她家林宇过吧!楞大个小子,天天跟村里的流氓混!我看是倒是他最先进局子!”
......
贾秀芳被这七言八语的气得脑瓜子嗡嗡直响,恨不能撕烂他们每一个人的嘴。
就在她还想继续闹的时候,主屋的门突然打开了。
林宇走了出来,黑着脸,嫌弃地对她低吼道:“赶紧回来吧!您也不嫌丢人!”
贾秀芳说到底也是个妇女,没了丈夫就只能依靠这个五大三粗的儿子,一听他这么说,心里这火还是跟着压了压。
要是真闹个没完,她也真怕再被这儿子给赶出来。
她还得指望着儿子养老呢!
她又狠狠地瞪了林钟一眼,看着小林凤低声暗骂了句“赔钱货!”,转头便往屋里走去。
林钟朝着紧闭的主屋门吐了口唾沫,脸上也是挥之不去的怒气。
但低头看着脸蛋哭得通红,一脸委屈地小林凤,眼底满是心疼。
上一世,在自己走后,林凤被贾秀芳折磨得断了一根腿,十二岁就被她卖给了村里的一个变态老光棍当媳妇,只为了那几百块的彩礼钱给林宇娶老婆。
等后来自己出来了,妹妹早已被折磨得精神失常。
有一年除夕夜林钟在外备战,听闻妹妹在军区精神疗养院自杀的消息。
那年她才十八岁,死之前手里还紧紧地攥着两个破旧的红包,枕边放着一张字条:这是爷爷给我和哥哥的压岁钱。
林钟直到现在才明白,那字条的意思。
他蹲下身,将妹妹紧紧地抱在怀里,轻轻地拍着她还在抽泣的后背。
大掌摩挲过她身上粗糙的布料,能明显感觉到她后背瘦骨嶙峋的骨节凸 起。
他的鼻头猛得一酸,在她耳侧轻声道:“阿凤,乖。哥哥在这,咱们回家,咱们把爷爷给的红包收起来,明天给你买糖吃。”
“不要…这是给哥哥买药的钱。”阿凤声音坚定地说道。
“好…买药。”
他的声音在寒风中略微沙哑和颤抖。
这一刻,他下定决心:这一世,一定要让妹妹和姜美玲过上好日子!
姜美玲一脸担忧地看着他,不等关心的话问出口,就听见林钟轻声道:“姜知青,你帮我照顾一下妹妹,我有点事出去一趟!”
姜美玲看了看外面漆黑的天色,一脸担心地问道:“这么晚了,你要去哪?”
林钟胡乱抹了把鼻子,一张帅得过分得脸笑了笑,露出两个小酒窝,轻声道:“我要上山,等我回来给你俩补一顿年夜饭!”
说罢,他拿起身侧的砍柴刀,消失在了漆黑的院子里。
林钟走在乡村的街道上,冷风呼啸而过,一下子就把他身上早已跑棉的秋衣吹透了,身上忍不住哆嗦。
毕竟他这身子不比上一世当了兵之后的强壮,常年吃不饱饭让他瘦得跟个皮包骨似的。
但只要一想到家里还有两个人等着他,这条夜路,倒也没那么黑、那么冷了。
他直接来到了后山。
山上一层积雪覆盖,倒是显得没那么暗了,借着点稀松的光亮,摸索着缓缓向山的深处移动。
如今不比十年前了,自从国家开始鼓励考大学、发展个体经济后,鲜少有人再进山打猎了。
这样一来,山上的猎物不仅数量多,警惕性也稍微低一些。
再加上是晚上,应该能有所收获。
可惜他条件一般,只有一把生了锈的砍柴刀。
看来只能捕一些体型稍微小点的猎物了。
由于上一辈他在特种部队待了整整十五年,大大小小的战争也参加了不下二十场,早已掌握丰富的野外技能。
那时候条件艰苦,他不得不跟着战友拿着一把匕首和步枪在周围的山上打猎。
这事根本难不倒他!
夜晚的山头安静的只有呼呼的风声,雪花也跟着悄然落下。
林钟趴在蒿草地里,脑子里绷着一根弦,耳朵也绷紧,仔细听着周围的风吹草动。
大概过了一个钟头,浑身都僵硬了也没见着一个来。
正当林钟以为自己今晚蹲不到的时候,不远处传来一阵沙沙声......
他立刻将刚要抬起的身子再次趴下,脑袋微微抬起,顺着蒿草地的一处缝隙看去。
几乎在他抬眼看去的一瞬间,看见一只黑野猪在黑夜的笼罩下朝着他的方向快速跑来。野猪浑身散发着杀气,好似认定了他是今晚的盘中餐!
他的心瞬间一惊。
山上早已尘封半个冬天,这类畜生早就饿急眼了,闻着肉味就会完全丧失理智!!!
林钟灵活地翻了个身,朝着一侧下坡滚去,快速的滚动让他和那野猪稍微拉开了距离,为自己争取得以起身的时间。
他一个鲤鱼打挺起身,转身掉头朝着那也野猪的方向冲去。
一般来说,野猪要是看到猎物折返而来,多少都会减弱一些士气。
可现在,它已经饿疯了,管你是不是有备而来,只知道生扑!
林钟直直得冲去,期间取下腰间的镰刀。
眼看着一人一猪即将相会,林钟却突然拐弯,起身跳跃,跳到了一侧的岩石上。
上一世拥有充足野外战斗经验的他,早已养成了极其敏锐的听力和一丝不差的反应力。
几乎只有短短一两秒,他便腾起起来身子一跃,朝着那野猪的后背跳去。
他的眸色猛然收紧,全身绷紧......
“嗷————”
深夜,一道凄厉而高亢的叫声惊醒了整座大山,无数的飞鸟也在惊吓中冲出山林。
林钟喘着粗气,半个身子都是冒着热气的鲜血,身下的野猪早已奄奄一息,方才眼神中那一抹杀气也逐渐淡下,只剩下无助的绝望。
他抹了把额头的汗,从那野猪身上下来,一屁股坐在了一侧的草地上。
林钟现在的身体虽然年轻,但却由于常年营养不良而异常瘦弱。
对于上一世的他来说,他一把刀就可以杀尽这山上一大半猎物。
但现在,他的这个小身板连杀一头不大不小的野猪,都累得头昏眼花。
他心想,自己得多锻炼锻炼!
缓了良久,待到体力恢复一些之后,他将刀擦了擦,对着那野猪脖子来了一刀,将那猪头取下。
然后然后找了点干草,铺在箩筐下,将那猪开膛破图,取出五脏六腑扔进箩筐内,背起那猪朝着山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