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此刻顾不上宫缩的疼痛,后背的冷汗令我发寒。
沈立柯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我,借机嘲讽道,
“情分?罪臣之女不过是可怜她罢了,我眼里从来只有王法。”
一碗滚烫的堕胎药被强行灌入,身下的鲜血迅速涌出。
秦霜拉着沈立柯的手,拿出手帕抹着泪眼,
“姐姐太疼了,表哥你快叫府医来看看,否则会死人的。”
沈立柯看着我的衣裙被鲜血染红,眉毛拧起,下意识地想跑过来。
可刚抬脚,秦霜怀里的女婴啼哭,他瞬间恢复了冷静。
“骆家的大小姐清高,向来看不起低微的沈府,何必自讨没趣。霜儿,你刚生产完,我抱你回去,小心着凉了。”
我流着泪看着他小心翼翼将秦霜搂在怀里,亲密的模样。
不知他说了什么,秦霜咯咯地笑着。
郎情妾意,若他不是我与家族反抗三年才能出嫁的夫君,我也觉得很美好。
如今,距离那年我与他私订终身之日,还剩三天。
第二日醒来后,我不知何时被人抬到了木板床上。
门外响起了放鞭炮的声音,混着戏曲声,整个沈府都恭祝秦霜生了女儿。
这是沈立柯在为她撑腰,给他们孩子宠爱。
“夫人,今日大人吩咐了,全府都要去给霜姨娘磕头领赏钱,您也不例外。”
我麻木地被两个婢女抬起,穿好衣服。
“大人说了,您的孩子还没下葬,孰是孰非,您得自己掂量。”
我扯了嘴角,慢慢垂下眼。
“好,我去。”
凌霜院,磕头的下人已经排到了对面的长廊。
七月的天,我感觉身体异常的寒冷,裹紧了身上的棉衣,安分地站在队尾。
前面两个丫鬟交头接耳,声音大小我刚刚能听见。
“这夫人的位置,我看也是做到头了。谁让她娘家用权位硬逼大人娶她,害得秦姨娘只能做妾呢。”
“就是,还不如我这一个三等丫鬟的身份高呢。前日去拿菜,都是霜姨娘的丫鬟吃剩的端给她。”
我低着头,不敢有任何情绪。
就算是有,也是给沈立柯刁难我寻了一个由头。
排了一个时辰的队伍,终于轮到我进了院里。
秦霜的丫鬟指着我这边嚷道:
“哪个不开眼的,一身血腥味就来姨娘的院子里,赶紧扔出去。”
我来不及开口便被小厮架着辇出了院子。
沈立柯刚巧下了朝来看秦霜,他先是一愣,而后捂着鼻子,嘲讽我,
“骆姝,骆家没落魄前好歹也是大族,你瞧瞧如今的你,只怕你娘亲见了你,都识不出。”
可天下没有认不出孩子的娘亲,也没有舍得让孩子受委屈的娘亲。
当初我闹绝食要嫁给沈立柯时,阿娘哭干了眼泪,替我向父亲求情。
“这是我怀胎十月才生下的女儿,只要骆家在一日,我们便护她一日不受欺负。”
阿娘为了让我欢喜出嫁,给我足足添了一百零八抬嫁妆,以便我在沈府有足够的底气。
可我识人不清,不听父母规劝,嫁给了伪装三年的沈立柯。
我心里清楚,走到如今这地步,我就算是死都不足惜,可我的孩子是无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