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却从没想过如果不是我回京治病,可能永远也无法看到儿子成亲这一幕。
不知是不是儿子迎亲车队荡起的灰尘迷了我的眼睛,我的眼泪不受控制地落了下来。
我抬眼看到李延年牵着陈熙儿的手从府中走来,他俩十指紧扣,比新婚夫妻还要蜜里调油。
陈熙儿面若桃花,肤若凝脂,时光仿佛没有在她身上留下印记反而使她更添韵味。
我已经五年没有见到她了,上次见她还是在大哥的葬礼上,当时她悲痛欲绝,像一朵即将凋零的凌霄花,惹人怜爱。
她哭得瘫倒在地,不是李延年拦着就要撞死在棺椁上,吊唁的宾客都为之动容,她贞烈的名声传遍了京城。
可不过短短五年,她就和我的夫君鹣鲽情深,难分难舍,真是可笑。
李锦程看到他们二人出来,下马上前,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后说道:“父亲母亲,你们的养育之恩儿子没齿难忘,今后儿子和儿媳一定好好孝敬你们。”
围观群众们看李锦程如此孝顺都深受感动,一片赞美之声响起。
“李大人和李夫人好福气,养儿当如李小将军,上阵杀敌为国尽忠,谢甲归家为亲尽孝。”
我躲在人群中看到这一幕却只觉得讽刺至极,李锦程亲生母亲就在眼前不识得,却对着大伯母三跪九叩,这算是哪门子孝顺。
我看着并排站在一起的三人,看着吹吹打打的迎亲队伍,一切都显得那么和谐美满。
我身旁的嬷嬷看着他们三人一副妻贤子孝的模样轻轻地啐了口说道:“夫人,要不要……”
我知道她想干嘛,冲她摆摆手制止了她即将出手的动作。
府门口李延年用手轻轻拂过陈熙儿被风吹过的秀发,把她的白狐裘又紧了紧。
他低沉的声音响起:“今日麟儿娶妻,多谢大家赏光,从今日起一月内,凡是到慈恩寺为我李家祈福之人,都可领一顿斋饭。”
李延年的话一出,如平静的湖面投入巨石一时激起千层浪,围观的人群霎时间议论纷纷。
所有人都知道慈恩寺是皇家寺庙,想在慈恩寺里包下一月的斋饭,有钱只是敲门砖,有势才是必杀技。
一个年轻的后生说道:“这李府真是了不得啊!听说上个月御史大夫想要给他孙儿包下一日素斋都被拒绝了呢!”
“你们不知李夫人可是帝师之女,现在李府又和丞相府成了姻亲,如今可以说是京城最炙手可热的新贵。”
“慈恩寺在这俗世中也不可能完全免俗,肯定是看在这些的面上才同意包斋饭之事。”
一个老妪摇了摇头说道:“不对,你是不是记错了,我怎么记得李夫人是范氏盐业的女当家啊!”
“你们年轻可能不知,我记得二十年前每家每户都可以到范氏盐行领取五十斗食盐,缘由就是为了庆贺他们的掌柜范舒颜嫁给了当时还是七品县令的李延年大人呢。”
“范氏盐行全国共有三千家多家分行,当时万人空巷争抢食盐,我的鞋都被挤掉了一只,我不可能记错,难道竟有两个李夫人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