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霞愣了一愣,婶婶给她使了个眼色,姜霞捂着脸哭着跑进了房间里。
爸爸沉了脸色,斥责道:“萱萱,你怎么这么没礼貌?你堂妹没了亲爸,你不能体谅她一下吗。”
我还要反驳,妈妈却拉住了我。
一向大嗓门地妈妈此刻声音却细弱蚊蝇:“安树,孩子累一天了,先让她们安置吧。”
爸爸这才想起来安排房间,可这是他们学校的安置房,只有两个房间。
爸爸只能让我们先吃饭,饭桌上,两个妹妹眼睛放光地盯着那道红烧肉,可是却不敢往碗里夹。
我站起来,给两个妹妹一人夹了一块。
姜霞顿时不高兴了,她撅着小嘴嘟囔道:“真是饿死鬼投胎,没见过好吃的。”
买菜买肉不仅要钱,还要粮票肉票,妈妈一个人带我们三个,哪有多余的功夫挣钱挣票买肉。
我刚要站起来骂她,却听见爸爸皱着眉呵斥道:“你胡说八道什么?学校里就这样教你骂人的?”
姜霞愣了一下,眼眶里又蓄满了眼泪:“爸爸,你骂我,她们一来你就骂我!”
婶婶也撇着嘴哭喊道:“不过了,这群乡下丫头一来,你就欺负我跟孩子,我们走还不行吗?”
说着,婶婶牵着俩孩子就要走,年纪尚小的堂弟顿时号啕大哭了起来。
妈妈和两个妹妹都有些不知所措,爸爸则紧紧拧着眉头看着我。
“萱萱,你这孩子也是的,乡下没肉吃吗?非要抢这两块肉。”
说罢,他又看向妈妈:“桃花,是我们家对不起弟妹他们,我不是跟你说了吗?等我接你们。”
“你们非自己过来干嘛,这不是让我为难嘛!”
说罢,他一甩胳膊:“一会而你们就住在隔壁的宾馆吧,家里没地方,我还要跟弟妹商量一下咋办。”
在村里母老虎一样的妈妈此刻却佝偻着背,小鸡仔似的点了点头。
那颗咸鸡蛋在妈妈怀里捂了很久,已经碎掉了。
我气不过,把红烧肉都搂到了碗里,打算给妹妹们分一分。
妈妈却按住了我的手:“萱萱,你爸说的对,咱不能这么没礼数,让别人看不起。”
其实我很想问,礼数难道比填饱肚子更重要吗?
我们一家四口窝在宾馆小小的床上,我一夜没睡,思来想去,更加坚定了留下的想法。
天蒙蒙的时候,我就跑到了爸爸家门口等着。
早晨有点冷,我看着自己露脚趾头的竹编草鞋,努力回想自己前世学过的知识。
我要上学,我更要让两个妹妹也上学。
门开了,爸爸正要送姜霞两姐弟去上学。
看着他们背着的挎包,我忍不住说:“爹,我也想上学。”
姜霞翻了个白眼:“真是个乡巴佬,土不土,还爹啊娘啊叫着,我们都叫爸爸妈妈你懂不懂?”
“就你这样的乡巴佬还想上学?做梦去吧!”
堂弟也跟着她叫:“你凭什么跟我们上学啊?你认识字吗。”
爸爸叹了口气,拍着我的肩膀说:“萱萱,你先回去吧,上学的事情改天再说。”
说罢,他就骑着自行车载着姜霞姐弟俩走了。
我一路偷偷跟过去,打听出爸爸就在海市大学里任教,而姜霞姐弟俩在大学旁边的附属小学里上学。
我沿着小路跑回宾馆,却只看到我们的行李被老板娘给扔了出来。
她一脸鄙夷地说:“你们就交了一天钱还不想走啊?”
我愣了一下,昨天爸爸明明交了一周的房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