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夜,浅忆一次又一次从噩梦里惊醒。
空荡荡的床,空荡荡的房间,却再也没有他宽阔温暖的怀抱……
晨曦微露,她洗去泪痕,走到厨房为沈君泽准备早餐。
等他六点钟准时起床下楼,餐厅的桌子上已经摆满了他喜欢吃的食物。
而她,却和仆人们站在一起,没有像往常一样坐在他最近的位置。
沈君泽神情冰冷地坐下,看了一眼面前的一盘芝士牛柳,是他熟悉的香味,熟悉的摆盘,一看就知道是她做的。
他抬眸扫了她一眼:“你吃了么。”
浅忆心悬了起来,以为他酒醒后终于相信了她。
“我没有,等会儿就……”
话没说完,沈君泽已经端起那盘芝士牛柳,递向浅忆,但没等浅忆伸出手,他手一松,连盘子带牛柳都摔落在地。
昂贵的陶瓷盘碎片和汤汁一起溅的到处都是,吓得浅忆的手停在半空,无措地愣住。
“跪下,吃完。”
他声音低沉,透出一丝丝彻骨而不容抗拒的寒意,往日所有的温情再也无迹可寻。
唐管家和仆人们都目瞪口呆,没想到昔日少爷宠上心尖的人,今日却把她当乞丐一般羞辱。
浅忆回过神,看着地上自己用心烹饪的菜肴,已经成了一堆垃圾,她的心仿佛随着那餐盘一起碎裂。
“不吃,就滚出别墅!”
他通红的眼睛里,带着通宵未眠的疲惫和痛苦,语调更是森寒。
浅忆微微颤抖,可她半点也没办法怨恨沈君泽这样对她。
是她亲手签的手术同意书,是她造的孽。
他的伤痛,是她带来的,如果她受到一分惩罚,他的心就可以少一分痛,她宁愿承受。
她缓缓蹲下,跪地,双手捧起微烫的牛柳,含着泪一把一把往嘴里填塞。
沈君泽眼睛的余光看着她,他没想到她真的跪下,更没想到她真的会吃。
他怒不可遏,大声让所有人都退下,一把打落她手里夹着瓷片的牛柳,扯住她的衣领:
“顾浅忆!当初你嫁入沈家,百般不愿、恨我入骨!今天为了继续做这个少夫人,你不惜跪地像狗一样乞怜!你为什么这么贱!”
浅忆听了,把苦涩的泪水和牛柳一起咽下去,暗暗抹去眼泪,抬起头柔柔一笑。
“我本来可以活得更有尊严,可是我却不自量力地爱上了你……”
“爱我?你不配!”
沈君泽一把将她推倒在地,转身离去。
浅忆颓然坐在地上,看着满地狼藉,耳边回响着他的谩骂,再也坚强不起来,泪水大颗大颗地滚落。
整整一天,她都把自己关在房间,一步都不曾走出门。
女仆们端着吃的喝的站在门口,劝到饭菜凉了,还是只能端回厨房。
浅忆呆呆坐在飘窗上,看着外面天晴了阴,云聚了散,花开了落,雨稀了密……
她就像一座雕塑,只有眼眶里的泪水,不停地流,不停地流……
不知道这样僵坐了多久,天已经黑得如同泼墨。
房间里灯还没开,只有窗外微弱的月光,冷清地裹着她单薄的身子。
门被人轻轻敲响,传来管家犹犹豫豫的声音。
“少夫人,少爷命我给你送一件衣服,说让你换好了衣服,上楼去见他。”
这话,仿佛撕裂了黑暗的雷电,浅忆突然就活了过来。
她跑到门口,接过盒子打开,只见里面放着一套大红色的蕾丝网纱古装衣物。
这是什么意思?他为什么忽然为她准备这样暧昧的睡衣?
是他想通了、相信她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