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着寒光的手术器械,碰撞出尖锐可怖的声音。
无影灯下,目光呆滞的顾浅忆突然坐起来。
扎着留置针的手,轻轻抚摸着微微隆起的小腹,浑身颤抖。
“我做不到!我要等我先生回来,至少……至少换一家医院检查一下,我不相信我的宝宝是先天智障,这手术我不做了……”
一旁的主刀医师吴医生急忙按住了她的肩膀,同情地安慰她。
“顾小姐,你别冲动。你不是说你先生在国外,还不知道你怀孕的消息?如果他回来知道你怀了一个先天智障儿,该有多伤心失望。你难道要让他刚知道自己有了孩子,就站在手术室外面,陪着你一起面对失去孩子的痛苦吗?”
浅忆怔住,低下头望着自己的小腹,眼睛像是被灼伤一样痛,痛得模糊一片。
“可是……我真的怕弄错啊!我想等我先生回来陪我再多检查一次,求求你们让我出去……”
吴医生听了,脸色一变,目光阴狠地瞪了一旁的麻醉师一眼,那麻醉师立刻举起了麻醉针。
麻醉药被尖锐的针头推送进输液管,流进浅忆的血脉。
随着潮水般涌来的倦意,痛苦、纠结、自责、无助都缓缓离她远去,她昏睡在手术台上……
这时,手术室外的空旷走廊尽头,一个面容憔悴的男人狂奔而来,扑倒在闪亮冰冷的手术室的门上。
他拼命砸着门,一双眼睛布满血丝,额头两侧青筋暴起。
“开门!顾浅忆!你给我出来!顾浅忆——”
两名保镖随后追了过来,想要拉开他,却无济于事。
保镖段痕看着少爷这样悲伤失控,于心不忍,低声提醒:“君少,手术已经开始了,里面听不见的……”
门旁,“手术进行中”那盏灯亮着,鲜红如血。
“顾浅忆!你为什么要杀掉我的孩子——”
沈君泽嘶哑地低吼,深埋着头,颓然跪地,指尖在钢质门上划出尖锐的声音。
保镖们从没见过少爷这样颓丧悲伤的样子,急忙搀扶。
沈君泽无力地站起来,眸光忽然一扬,脸上的悲伤忽然消失。
“顾浅忆……”
他狭长而深邃的眸子里,席卷着冷冽的风雪。
无痛人流时间很短,大约半小时后,浅忆就从手术台上醒来。
她不敢去看手术台旁边那些带血的器材和器皿,输完液就失了魂一样逃出医院。
那个刚刚带给她幸福和狂喜,让她对未来的生活充满无限期待的小生命,就这样没了。
她甚至不知道孩子是男是女,长得像她还是像沈君泽。
只有她身体里的创伤,和悄然流逝的血,能证明孩子曾经来过……
她泪眼模糊,一路上几次都差点出车祸。
回到别墅,她发现主楼的客厅门外,仆人们都恭恭敬敬地候着。
台阶下的车,正是沈君泽的那辆金色跑车。
她心里咯噔一下,急忙停车走进了客厅。
“君泽,你终于回来了……”
她心中剧痛,快步走到他身边,强作无事地微笑,向往常一样轻挽他手臂,不愿他看出她的虚弱和苍白。
沈君泽坐在沙发里,品着烈酒。
等她坐在他身旁,就挥手摒退保镖和仆人们。
他冷笑,笑得凄清,捏住她的下巴,狠狠摩挲,猛地捏紧。
“杀了我的孩子,你还可以笑得若无其事——顾浅忆,你究竟有多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