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捕捉到纪书砚的眼中闪过一丝嫌恶。
别人可能不明白,但我跟他生活了多年,最是了解他。
他这人最要面子,在家里怎么闹都行,但是闹到外头,便是在打他的脸。
不过因为没弄清楚状况,他没有当众发怒,而是隐忍道:【行,那就交给苏小姐处置。】
回到纪府,纪书砚便第一时间审问了梦柔。
【谁让你去状告夫人的?!】
我挡在梦柔面前,道:【我让的。】
纪书砚半信半疑道:【你为何要自毁名声?是不是有人逼你?】
苏应萱眼底划过一丝慌乱,她死死握住手帕,紧紧地盯着我。
我心里明白,从纪书砚逮到我与他弟弟私通那天,我们之间已经回不去了。
孩子也是,我虽难过,却知道无论怎么追究,他们也没法再活过来。
忍下这一切,不是因为窝囊,而是因为不想再欠苏应萱。
于是我坚定地回答:【没有人逼我!】
【是阿续自己觉得愧疚,想给夫君一个交代!】
【如今事情闹大了,为了夫君的颜面,还请夫君休妻!】
纪书砚顿时气得眼眶发红,咬牙切齿道:【好!好得很!】
【你如此大义灭亲,为夫是不是还得感激你?!】
苏应萱见计划得逞,也不想再横生事端,劝道:【夫君,事已至此,想让她做妾都难了。】
【不如就休了她,让她滚蛋吧……】
纪书砚想也没想,提笔写下休书。
本以为这一回可以如愿拿到休书,谁知纪书砚却气红了眼,将休书交给苏应萱,道:【这贱人让我如此难堪,必须严惩!】
纪书砚命令下人道:【准备猪笼!】
【将言续浸猪笼三日,不许送吃喝用度,不许任何人说情!】
他又叮嘱苏应萱:【三日期未满前,不许把休书给她!】
我心里有些酸涩,却没有丁点害怕。
遇到苏应萱之前,我吃过的苦比这多多了。
睡过乱坟岗,扒过死人的衣服,跟野狗抢过食。
浸猪笼和断食跟那些比起来,算是舒坦的。
我平静地问纪书砚:【是不是浸过猪笼,夫君就会给我休书?赶我出府?】
纪书砚厌恶地看着我,道:【废话!你觉得你还有资格呆在府里,享受荣华富贵吗?!】
【那就好,希望夫君也能践诺!】
我松了口气,头也不回地跟着下人离开。
待在猪笼里的三天,所有人都以为我会又哭又闹。
可我却出人意料地安静。
我在猪笼的最后一天,也是纪书砚和苏应萱的洞房花烛夜。
晚宴过后,纪书砚留在正厅陪酒,苏应萱沉不住气了,独自靠近了猪笼。
她不解地问我:【言续,你到底在打什么鬼主意?】
【你这般听话,心里是不是憋着什么坏呢?】
我抱着膝盖靠在笼子上,抬头看向苏应萱:【小姐放心,阿续没憋坏水,阿续只是想离开。】
苏应萱依旧皱着眉,不信道:【过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你真舍得下眼前的荣华富贵?】
我看着清亮的圆月,仿佛看见了曾经那个两情相悦的人,忍不住笑道:【说了小姐也许不会信,阿续若是在意荣华富贵,当初就不会替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