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弥漫骚臭味,旁边就是马厩。
毕虹影一身嫁衣,坐在破屋里,这就是她住了几年的闺房。
她是户部尚书的亲孙女,可她嫁妆只有五两银子,还是用来捉弄她的。
毕虹影一声不吭,捡起堂姐故意扔在地上的银子,把银子擦干净,一点也不嫌弃,放进怀里的首饰盒。
那是她唯一的依仗,所以她紧紧抱着。
除了堂姐,还有堂妹。
堂妹指着那首饰盒,笑话道。
你攒了这么多年,就攒了这一小盒首饰?里头可有金玉宝石没有?
像你这样的贱种,一辈子怕是也摸不着像样的首饰。
堂妹说完,连丫鬟也笑作一团,而她不置可否。
谁也不知道,这破盒子里是她穿越之后,靠自己赚取的全部财产。
除了包在帕子里的零散碎银外,其它的早换成了银票,十数张一千两的,并五张五百两的。
除了银票外,里头还有几张契书。
有京郊良田的田契,加起来超过八百亩。
还有城北边市集一条街的地契,加起来大概还值个几千两。
不过这些都在盒子隔层下面藏着。
笑闹中,她坐上花轿。
一路颠簸,风吹卷轿帘,她早已挑下盖头,看着代表新郎官的马在前面走着,马背上却没有人。
她叹了口气。
到了公府,也是一个人拜完堂。
公府除了挂的红绸和必备的婚礼用品,再没有一点喜色。
给严肃的老公爷敬完茶,也没有什么贺喜的宾客,和亲戚朋友要见。
毕虹影立即被送进一个院子,这院子大得很,里三层外三层。
到洞房门外,送她的婆子招呼一声,扭头就走,全然没把毕虹影和院子主人当回事。
算是见识了老公爷和养子的水火不容,毕虹影暗暗咂舌,不过木已成舟,由不得她后悔。
抱紧首饰盒,走进房间。
穿过屏风再往里面走的时候,已经连喜烛都看不见了,阴森森的屋子里只点了两盏快灭了的油灯,灯芯晃啊晃跟闹鬼一样。
毕虹影咽了咽口水,把首饰盒抱得更紧了些。
她忐忑不安地往里走,只见一架纺纱屏风后面影影绰绰,看起来应该是几样摆件。
估摸着那里就是卧房,于是她谨慎得转过屏风探头张望。
随后一声尖叫,仿佛要撕破天幕!
竟然有人坐在这。
这人一身红衣,墨色长发如瀑布,虽然看上去在喝茶,可一点声音都没有。
从他露出的手可以看出,常年不怎么见光,皮肤白的没有血色。
毕虹影心惊地忍不住咽唾沫,身子已经转回去随时准备逃跑。
一边又好奇得想看清楚些。
然后这人突然转过头,毕虹影怀中的盒子差点被自己扔出去,好在理智控制住了。
原来是你啊
那人应了一声,随即倒了杯茶,放到毕虹影这边的桌上,示意她坐。
自己则站起来,去取旁边花架上的鸟笼。
喂了一把小米,一边招呼还没有坐下的毕虹影。
今日劳累,先喝杯茶。
可毕虹影没有回应,整个人傻在原地。
今日鬼气森森的吓了她一跳也就罢了,可这是她见过的那个明巍然么?
一个著名残废他竟然站起来了?!!
喂完鸟,明巍然回头,露出意味不明的笑意。
不仅行走稳健,还健步如飞,瞬间就靠近毕虹影,强大的气场完全笼罩住了她。
看着惊恐如鹌鹑的毕虹影,明巍然玩味地问。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不是胆子挺大的吗?今日怎么不敢说话了?
说到两人第一次见面,是在公府的花园里。
那天老公爷专门设局,就是想让两人相遇,毕虹影可是他决定好的儿媳。
那时已被老公爷连番施压的毕虹影,除开当初第一反应就绝不想嫁入公府,毕竟她作为现代精英女性,深知嫁入豪门,除开表面风光,背地日子将会有多难过。
再结合现实,她只是私生子,却要公府用计策逼她嫁过去,别人可能觉得是做了几世好事的福份。
她第一时间却直觉有阴谋。
不过终究反抗无效,眼看老公爷都找上她祖父了,户部尚书大人。
历来不受重视的她,恐怕老公爷只要给点好处,祖父一定马上把她卖了。
她只好把主意打到明巍然身上,想借老公爷的局,让明巍然他自己出面反对。
所以见面以前,她才舍得花精力集齐明巍然其人的资料,也顺便了解到一些公府的秘密。
老公爷的确并非仁厚之辈,且掌控欲极强,明巍然虽是老公爷养大的,但他长大后却处处表现出让人恐惧的天赋能力,这让老公爷开始防备这个养子。
毕竟老公爷自己,就是弑父后才早早上位的。
两人见面后,明巍然也才迫于无奈,了解过毕虹影的资料。
无依无靠的私生子,懦弱胆小又好掌控,这是他的评价。
所以他是打定主意不娶,这女子一旦进了门,就等于老公爷的眼睛睡在他枕侧。
可他没想到毕虹影不仅主动跟他打招呼,还落落大方得直接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和难处。
她也不想趟这趟浑水。
有意思!
当着面说嫁给他明巍然就是倒八辈子霉,而他居然不生气!
就这样,两人聊得深了之后,一拍即合。
毕虹影这才在老公爷那边松口,接着二人仓促成亲。
还在回忆中,毕虹影面上表情不明。
明巍然轻挑眉梢,早有预料。
你我同一屋檐下,与其被你发现时万一走漏秘密,倒不如我一开始就直接点。
不过你要将今日所看到的一切烂在肚子里。
回神的毕虹影愈发不自在,这和她预想的不一样啊。
当初和明巍然聊过以后,她以为只是过来帮忙降低老公爷的忌惮,顺便让老公爷放过自己,一过来,她只要一问三不知,装傻充愣也可以过日子,明巍然又不会管她,这多好。
可现在,无疑就加入这父子两的战局了。
知道秘密,等于入伙。
不揭穿,就是帮凶!
之后一旦波及她,那以她的身份,是绝对承受不起的。
看出她的犹豫和苦恼,明巍然勾起嘴角,却没有再说什么。
径直转身去了隔间。
新婚之夜,两人是分房睡的。
好在是他主动退出房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