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念为了心爱的人想要冲进大火中时。
我拽住了她。
自己却被大火烧伤了眼睛，瞎了。
后来那个男孩儿在我们结婚那天，因为下身截肢选择了自杀。
陈念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的照顾着我这个瞎子。
在三周年结婚纪念日的时候，我手捧玫瑰给她准备惊喜。
她却把我带到了马路中间。
转身离开前对我说。
“你一定不知道，下身截肢有多痛苦。”
直到我被碾压在车下的那一刻才明白，原来她一直这么恨我。
再次醒来，我回到了大火发生的时候。
这次，我松开了她的手。
让她去救心爱的人。
1.
“陈念，小心。”
烟越来越多，火势也越来越大，我被呛得重重咳嗽。
甚至难以睁眼。
身旁的陈念一把将我推开，不带一丝犹豫。
我想要跑上前拽她的动作一顿。
上一世，我拼命将她拽走，用自己的身体替她挡住了熊熊焰火。
霎时间火直接烧到了我的眼睛，刺痛灼热感令我瞬间失控。
鼻腔咽喉全是烟...
我用尽最后的力气把陈念推出去，我以为我逃不出去了。
只大喊着：“陈念，好好活着。”
后来我醒来的时候是在医院里，当时我一直让医护人员开灯。
因为太黑了，我看不见任何光。
我瞬间慌了，心里涌现出不安。
当时的我无法想象作为一个画家看不见这个世界是什么样子。
我全然不顾手上的针管，狼狈又毫无形象的叫喊着：“开灯啊。”
“为什么不开灯？”
陈念的爸爸看见我这副样子，忍不住抹了把泪。
按着我的肩膀，音色颤抖，安慰道：“徐生，对不起...”
他又跪下给我磕头，说我原谅他，他才起来。
站在一旁的女孩儿红着眼睛走过来轻轻牵起我的手。
“阿生，我们结婚吧。”
“余生，我照顾你。”
那一瞬间，我心里所有的躁动与不安，都被这轻柔浅语抚平。
她是爱我的。
要不然怎么会这么温柔。
可直到她把我推到马路上，任由车碾上我的四肢。
我才恍然大悟，她对我从不是温柔，只是克制，克制想要杀了我的冲动。
陈念不耐烦的吼声拉回我的思绪。
她的脸若隐若现的出现在烟雾中。
和我记忆里的那个少女一样。
清纯灵动。
可脸上的不耐烦与厌恶破坏了这份灵动。
我忽然就想起，三周年结婚纪念日的时候。
她亲自把我牵到马路中间。
又贴在我耳边说。
“三年了，到今天为止赵尧已经去世整整三年了。”
“你知道吗？他已经答应和我在一起了，我们明明可以幸福的。”
“都是你，都是因为你。”
“徐生，你一定不知道，下身截肢有多痛苦。”
她的声音，比腊月冰霜都寒。
她的恨，比刀扎在我心脏还要刺痛。
直到，我被疾驰而过的车碾压在底下。
玫瑰花撒了一地。
藏在里面的钻戒也被碾压在这车流中。
那是我攒了好久的钱，给她买的礼物。
“你走开，别管我！”
陈念往大火里跑，却是边跑边往回看。
她以为我会跟过来不顾一切的护着她。
但这次，不会了。
2.
消防员赶到，而我被送上了医院去检查。
至于陈念有没有把赵尧救下。
我不得而知。
但我知道，她内心有多渴望救下她心爱的人。
上一世，我因为阻拦她去救人，她直接给了我一巴掌。
“你凭什么拦我，徐生。”
熊熊大火，我说，她进去会死的。
她却冷笑：“死有什么可怕的，为了赵尧，我愿意。”
是啊，就认识俩星期，就搞起了殉情这一套。
甚至因为他的一句话，她直接放弃了她最看重的钢琴比赛。
而我跟她认识了十几年，救她，却还要被她倒打一耙。
可笑。
但更荒谬的是，她是我的女朋友，还没跟我分手。
我在医院做全面检查的时候，看见陈念的父亲。
他气喘吁吁地跑到我身边，面色担忧道：“陈念在吗？”
我摇头说不知道。
“你怎么会不知道？你们不是一直在一起吗？”
“现在出了事，你怎么能抛下她自己跑呢？”
我抿了抿唇。
上一世，陈父心存愧疚对我很好，可不到两个月，他就原形必露，开始PUA我。
说我就是个没人要的瞎子，他女儿肯嫁给我，是我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明面上刺激着我也就算了，暗地里还给她女儿介绍男朋友。
我不想忍着，就当陈念的面说出这件事。
这时候陈父就会装哮喘，陈念就站在她父亲那一方让我别胡思乱想。
还说我闲的事儿多。
也是，当时的我，在他们眼中就是一个无所事事的瞎子。
我回神看着陈父，怼道：“她上赶着去救人，我有什么办法？”
陈念自小母亲就没了，她父亲一个人拉扯着她长大。
算是陈父的命根子。
“怎么没办法？徐生，你怎么变成这么冷漠的人了？”
“你直接拦住她不就行了？我看你就是想要她死，才故意不拦着。”
“哎呦，我可怜的女儿啊，怎么就摊上了你这个男朋友。”
说着他直接坐在地上毫无形象地哭闹着。
“大火烧起来了，不顾自己的女朋友，自己跑了。”
“枉我女儿对你这么好...你个白眼狼啊！”
身边所有人都拿起手机拍摄。
而赶来的记者也拿着相机框框拍着。
我微皱眉，就凭现在那么多断章取义的视频热搜。
我想用不了几天我也会被说是个忘恩负义的渣男。
“让一让，快让一让。”
医护人员推着病床推车往急救室跑。
我瞥了一眼病床那张被火烧焦、又全身血肉模糊的人。
是陈念。
3.
陈父显然也认了出来，瞬间停止哭闹，直接站起来扑了过去。
“念儿啊，你怎么这么傻？”
“你一个女孩儿家去救什么人啊？你知不知道爸爸只有你这一个宝贝女儿。”
“你要是出点儿事，你让我怎么活啊？”
陈念嘴角艰难地扯出一抹笑。
“阿尧还活着...我救了他，为了他，我什么都愿意，哪怕是死。”
不等陈父开口，医生皱眉直接把人阻拦到一旁，推着进了急救室。
围在周边看病的人直接变了脸色。
“你女儿这不明摆着喜欢其他男孩儿吗？”
“你怎么造谣人家那个小伙子。”
“就你女儿的命珍贵？别人的命就贱是吧？”
陈父不甘示弱地瞪回去。
“哪儿造谣了，他就是喜欢我女儿。”
“喜欢你女儿就要拼了命的去救她？”
“你自己都说不要让女儿去救人，现在换成别人了，就道德绑架，不对，你这糟老头子还情感绑架。”
“你...”
陈父被众人怼的哑口无言。
又开始哀嚎自己命苦。
我淡淡收回目光，去检查自己的身体。
只是临走的时候，我看了一眼那个记者，她的声音很熟悉。
后来检查结果出来，我身体一切正常。
离开医院的时候，我听说了陈念的消息。
她性命没什么大碍，就是脸被毁容了，手也被烧毁了神经。
不知道她以后的日子怎么样。
但愿，她能如愿跟自己心爱的人幸福度过余生。
我出来的时候，与赵尧擦肩而过。
看着他那张侧脸，我忽然就想起了上一世。
大火四起，所有人都往外跑的时候，他站在门口，面色狰狞的对着手机。
“陆知薇，说你以后会永远跟我在一起，不然我就死给你看。”
“说啊，快说啊，说你永远跟我在一起，永远爱我。”
陆知薇，当代著名设计师。
我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分分合合。
甚至也知道赵尧是怎么看陈念的。
因为我曾亲耳听到他对自己身边的同学笑着说：“什么女朋友？别胡说。”
“陈念就是条癞皮狗，自己贴上来的女人，懂吧兄弟。”
“不要白不要，要了...也只是想让知薇吃醋而已。”
所以我才想要拦住陈念，在大火起势的时候，我拽住她，想要救她。
想要帮她摆脱本不用承受的劫。
即使她和别人纠缠不清。
可我依旧顾及着我们多年的感情。
但她却一心想要救那个玩弄她感情的人。
既然如此，我要是再帮，就显得我不近人情了。
毕竟她那么爱赵尧。
为了他，愿意放弃自己的性命。
如今，她得偿所愿了。
我祝福他们。
4.
一个月后，陈念出院。
她左脸被重度烧伤，外貌被毁了。
即使是整容，也难以恢复到之前容貌的三分。
她是电影专业，脸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她一直坚持的钢琴，如今手能抬起来已经算是万幸。
陈父一副蔫巴巴的样子，看起来老了很多，眼睛也红肿不堪。
甚至有失明的风险。
我拿了些水果去接她出院。
跟她正式提了分手。
她没有挽留我，因为在她住院期间，赵尧经常来看她，还温柔的给她换药，对她说，会对她负责的，一辈子不分开。
这样挺好的。
赵尧也来接陈念出院了。
他们走后，我一个人站在窗户面前微发怔。
上一世，我也是在这个病房，203。
那时候我是个瞎子，住院的时候，我都会站在窗边，感受一些风吹。
这样我才觉得自己活着。
后来我记得医生不让我这么做，可我不想听，还是陈念牵着我的手。
温柔的声音，不仅让我沉溺，更是抚平我一切的焦躁不安。
我以为她会是我余生的光。
但现在我明白了，光，只有自己能给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