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战的第三天,未婚夫故意答应他的小助理自驾环游旅行的提议。
他以为我会向以往一样争风吃醋,可谁知一个月后回来,他发现我变了。
他帮小助理抢我的项目,我不再赌气辞职,反而忙前忙后,殷勤帮她写方案。
他为了小助理拿年终奖,毁掉我辛苦做好的设计,我也不再想方设法的证明,反而接下所有脏水,任由他处罚。
甚至就连他要破格提升小助理做公司总经理,我都没生气,还主动让出自己手里所有股份让未婚夫自由分配。
小助理沾沾自喜。
「你看我说的对不对,陆瑶姐这种性格不能跟她来硬的,一定要对她冷处理才有用,肯定是这几天的离开有了效果,她害怕失去你,才会这么乖的。」
未婚夫深信不疑,直称赞小助理聪明,随后又单独找到我,要给我升职加薪,还破天荒许诺一场难忘的婚礼。
可他似乎忘了,旅游期间,他已经签了我的离职协议。
而我也已经和他分手。
从此一刀两断,再无瓜葛。
1.
「陆瑶姐,这个项目方案程总着急要,就辛苦你啦,一定要下班离开公司之前处理完。」
程晟的小助理林月月笑眯眯的将厚厚的一摞文件扔到我的办公桌上。
我习以为常的接过:「好的。」
林月月却像是还没尽兴,又笑道:「晚会儿我和程总还有个应酬,陆瑶姐你做完放在程总的桌上就可以,对了,记得走的时候再帮程总的办公室打扫干净。」
说完,便踩着高跟鞋,心情大好的转身离开。
同事们看我的眼神怜悯,甚至不知道要怎么安慰我。
所有人都知道,总裁程晟是我的未婚夫,却极偏心他的小助理林月月。
当初他不仅破格将林月月从其他公司挖来,调到项目部总监的位置,甚至将我花了一个月时间拉来,又熬夜一个多月即将做完的千万项目交给了她。
我不服,程晟便当众投票决定项目的归属。
他以为大家会拥护他,可结果大家纷纷将票投给了我,林月月的手里,只有他投的可怜的一票。
程晟当即大怒,骂我在公司搞小团体。
不仅没有将项目还给我,甚至当众宣布撤了我的职,也扣了所有拥护我的同事的工资。
大家敢怒不敢言。
事后程晟跟我道歉解释说想避嫌,怕林月月被大家排挤。
最开始我信了,现在,我只觉得好笑。
林月月的业务能力连我们刚来的实习生都不如。
到底是避嫌还是单纯的偏心,所有同事都明眼可见,只有他自己不承认。
楼上传来动静,我抬起头,看到程晟修长的身形出现在楼梯口。
只淡淡的朝这边扫了一眼,程晟便头也没回的出了门,他换了套休闲西装,身上雪松的香水味在这里都能隐约闻到。
程晟不爱喷香水,但这瓶香水是林月月送她的。
我知道他是故意的。
这些年经常如此。
最初是因为我发现了程晟和林月月互道晚安的聊天记录,忍不住质问他两句。
程晟觉得我小气,一怒之下以「反正我怀疑,那不如直接将关系坐实」的借口将林月月调到了自己身边。
我越生气,他便越故意偏袒林月月,带林月月出入各种社交场合,甚至在公司聚餐时,当众给林月月夹菜,擦嘴。
我和他吵架,他就冷战;我道歉,他便借机联合朋友一起说服教训我。
为此我也时常反思,是不是自己不够豁达,才会走到今天的地步。
可直到冷战第三天,我病到躺在床上坐不起身,他却视而不见,故意收拾行李和小助理跑去旅行的时候,我才彻底失望。
也终于明白,他只是打着我小气让我脱敏治疗的幌子,堂而皇之的美化自己不道德的行为。
即便没有当初看到他聊天记录的事情,程晟也会用其他借口和林月月在一起。
前段时间两人一起出差回来后,纵然仍像以前一样经常约饭,约酒,打球,但我能察觉到两人关系已经变得微妙。
不过好在,我不在乎了。
五年的恋爱落幕。
这场闹剧也该结束了。
将方案做完后,公司只剩下我一个人,我点开手机,发现林月月一连发了好几条朋友圈。
背景是在西餐厅,两人面前的餐桌上是浪漫的烛光晚餐。
程晟优雅的拿着刀叉替林月月切着牛排。
配文:「总裁亲手切下的牛排,肯定格外的好吃。」
评论区不少合作伙伴纷纷评论夸两人很甜,不清楚我们关系的人也问什么时候能喝到他们的喜酒,程晟回了三个点,林月月则发了个「调皮」的表情。
像以前一样没有澄清。
可这次我没再像以前一样,因为两人含糊的关系生气,给程晟打电话,却反被他斥责一顿,嫌弃我因为别人的一句话就崩了心态。
我给他发了个消息,告诉他方案已经完成,随后将文件放到他的办公室,按要求换完水,随后开车回家。
刚到家,程晟的电话打了过来。
「陆瑶姐,我是月月,项目的事辛苦你啦,改天我请你吃饭。」
刚接通,林月月温柔的嗓音传来。
不等我反应,一旁又响起程晟的嗓音:「有什么好谢的,这本就是她的分内之事。」
「程总,陆瑶姐可是你的未婚妻,你说话的语气好一点。」林月月嗔道。
熟稔的模样像是他们才是一对。
我嗤笑一声。
向来手机不离手,连我拿他手机看个时间他都会很生气的说我偷窥他隐私的程晟,会将手机毫无顾忌的交给林月月时,亲疏关系便已经分明了。
不过,此时的我心里异常的平静。
以前觉得天塌下来的事情,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程晟和林月月谈笑两句后,或许才反应过来我还在听,敷衍道:「我很快回去,你不用等我早点休息。」
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他说的很快至少要四五个小时,以前每次我都会烦躁,焦灼的等他回来。
但此时,我没再理会她,平心静气的去了书房。
看了眼桌上的日历。
不久前程晟和林月月借着出差的名义出去旅游,趁这个机会,我提了离职申请,果然不出所料,和林月月在一起时,程晟的注意力都在她的身上,看也没看便批准了。
现在,还有三天。
只等三天后工作交接完成,我就可以彻底离开。
想了想,我给国外研究院的导师打去一通电话。
我一毕业便作为优秀毕业生进了研究院,享受高等待遇,但听程晟说创立公司需要人手后,我毫不犹豫的辞掉了这个工作,导师再三劝阻,我还是毅然回国,陪他白手起家。
现在想想,当初的自己着实愚蠢。
感情总是瞬息万变的,只有努力不会背叛自己。
电话接通后,我将来意说明。
本以为要被批评一顿,谁知导师却叹了口气,告诉我其实早就知道了我的情况,也早就有了想要让我回去的打算。
「不过,这次你自己真的想好了吗?」
我点了点头:「想好了,离职的事情也都处理好了。」
「离职?什么离职?」
惊呼声传来。
我回过头,看到程晟推门走进来。
2.
低头看了眼,发现导师的电话已经挂断了。
我自然的摁熄手机。
正思忖着要怎么解释,这时他的手机突然响了一声,是林月月发来的,说她在回家的路上遇到一只小流浪猫,便特地跑去商店买了根火腿。
「很可爱。」程晟道。
对面秒回:「小猫可爱还是我可爱?」
随后附来一张林月月抱着小猫,嘟嘴比剪刀手的自拍照。
程晟的唇角不由自主的扬起笑意:「小猫可爱,但你更可爱。」
似乎察觉到我还在,程晟压住笑,皱了皱眉头,望向我:「不是跟你说了要你早些休息,怎么还在这儿站着?」
冰冷的话音和面对林月月时完全不同,也全然将我刚才说辞职的话抛到了脑后。
我轻笑一声,省得解释:「还有些事情没处理完。」
「都这么晚了,又有什么家务没做完?为什么不能早点安排时间呢,陆瑶,我不想说你,但你拖延症太厉害了。」
程晟紧皱起眉头,埋怨几句。
我没有解释我的拖延症是因为他经常突如其来的安排,也没有再跟他争得面红耳赤解释自己的无奈。
见我沉默,程晟也没多说什么,径直走进卧室。
没多久,房间内便传来他愉快的笑声,我很少看到他会这么笑了,也只有跟林月月在一起时他会被逗得那么开心。
没再理会,我坐到桌前,拿出之前没看完的英语资料。
时隔五年,研究院的方向早已经和之前不同,想要回去,纵然有导师帮忙,但自己实力也要强劲。
不过好在自己基础扎实,重新捡起来也花费不了太长时间。
「你在看英文杂志?」
正当我专心研究时,程晟不知何时突然进门。
他抬手将杂志拿了过去,随手翻了两页又扔了回来。
轻嗤一声:「你看这些干什么?看得懂吗?」
「随便看看。」
我将资料收起来,语气淡漠。
「你来是有什么事吗?」
以前程晟主动找来寒暄时,我都是十分受宠若惊,或许是没想到我会这么冷淡,他一时间也愣了一下。
脸色有些不自然。
「是有件事。」
「月月刚完成一个大的项目,我准备给她升职,也正好鼓励下其他员工,你怎么想?」
程晟看向我。
嘴上问我的想法,可我清楚,他这次只是通知,并不是真的征求我的想法。
我还是点了点头:「我没意见。」
「不过有奖也得有罚,不然团队很难管。」
「你都这么长时间没完成过项目了,所以我想让你先暂时调到基层,等到时候我再把你调回来。」
「你放心,不会太久的,我这也是为了整体着想,你是我的未婚妻,应该会支持我吧。」
我内心嗤笑一声。
原来到现在他还不知道我已经离职的事情。
他可以用一些蛛丝马迹判断出林月月心情如何,也可以通过一些细节知道林月月喜欢什么,可现在,作为他未婚妻的我,离职通知书已经被他亲手签了字,他却浑然不知。
果然,关心和不关心,寥寥两句话便能看得出来。
见我没说话,程晟还以为我像以前那样要和他争辩,脸色顿时沉下来。
「你不同意也没用,文件我已经发下去了,而且你的办公室也已经给了月月。」
「要么你接受调岗,要么你就走。」他威胁道:「不过,我劝你一句,公司已经在筹备上市了,走之前你还是得考虑清楚。」
语气坚信我不会离开。
这种事情发生过太多次,短短一年,我因为林月月的几句话,已经在公司的位置一降再降。
那时候的我都能忍,程晟确认现在的我更不舍得走。
我苦笑。
「没说不同意。」
「那就先这么说好了。」程晟心情轻松。
我没说不同意,那便是同意。
刚准备离开,不知察觉到什么,他又走了回来。
「我记得你桌子上原来放了我们的合照,怎么现在不见了?」
我这才反应过来。
其实不止是桌上,我的手机壁纸,房间的墙上,钱包里,都是我们的合照。
程晟曾吐槽我满脑子都是这些花里胡哨的小心思,却不知道那是我在时刻提醒着自己,无论程晟对我做了什么,他都是爱我的。
可后来我才知道自己有多可笑。
这些照片,每张都在嘲笑我有多么小丑。
我不想多解释,淡声道:「相框不小心打碎了,就收起来了。」
「你这人怎么做什么事都这么笨手笨脚的?」
程晟嫌弃的皱紧了眉头,立刻低头检查看自己的脚下有没有玻璃碎片。
「你找时间记得再好好打扫一下,别伤到人。」
或许是见我不再剑拔弩张,他也语气稍缓,说完便起身走出了书房。
看着他的背影,我忍不住自嘲的笑了一声。
他当然不是在关心我,刚才的意思显然是在说别伤到林月月。
这是属于我们的家,家里的一切也都是我在打理,直到几个月前,我发现他的书房里落在地上的小皮筋,看到卧室的枕头被挪动,这才知道他曾带林月月来过很多次。
我不住出声质问,他像是猜到了我会问什么,立刻甩出证据,证明他们只是为了公事,并趁机责备我爱吃醋,心眼小,为了报复我胡思乱想,他赌气般正大光明的带林月月回家。
我隐约能感受到林月月面对我时的挑衅和敌意。
可两人的交往正常,没有丝毫的越界。
时间一长,我陷入自我怀疑。
每天反思是不是自己错了,现在想想,有这个深究的时间,自己做什么都能成功的。
翌日一早,程晟宣布了林月月升职的喜讯,以及将我降到最底层的消息。
宣布消息时,他还有些警惕,直到发现我自始至终像是无事发生,这才相信我是真的接受了。
他心情大好,我心情也不错。
接下来的这些天,程晟为林月月办庆功宴时,我在办理签证。
两人逛游乐园散心时,我在清理东西,最后要带走的东西不满一个行李箱。
两人去会所应酬,被起哄着喝交杯酒时,我将所有的工作做了交接。
......
两天后,在公司的最后一天,我在人事那里完成了最后的手续。
「你走之前去一趟总裁室,程总找你。」
人事头也没抬道。
我本想说拒绝,可转念又想到,我今晚就要离开,程晟如果像往常一样和林月月出去不回家,这便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
毕竟在一起五年,告别还是有一个仪式吧。
想到这儿,我上楼去了总裁室。
刚要推门走进,却透过玻璃墙看到程晟身体后仰坐在沙发上,林月月则穿着长裙,仰躺着将头枕在他的腿上,姿态亲昵。
程晟不知说了,林月月捂着嘴,笑个不停。
3.
我顿了脚步。
正思考着自己是不是要回避,林月月却率先看到了我,“惊”叫一声,匆忙坐起身来。
「陆瑶姐,你怎么来了?」
程晟脸上也浮现出一丝紧张,匆促的拉了下略带凌乱的西装,旋即冲我怒道:「陆瑶,谁允许你进来的?!」
「我不是说过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到楼上打扰我吗?」
这条规矩程晟之前说过。
但规矩的原话是,除了陆瑶以外,所有人都不能私自上楼打扰到他。
以前我只觉得程晟对陆瑶待遇特殊,现在才明白原来是这个意思。
不过,反正要走,我也见怪不怪了。
我淡声道:「人事说你有事找我。」
程晟冷哼一声,阔步走到办公桌前,气冲冲的按了内线,不到两分钟,人事上了楼。
「是你告诉陆瑶我有事找她的?」程晟冷声问道。
人事察觉到了气氛不对,望着程晟冰冷的脸,又看了看一旁委屈的林月月,一时间紧张的竟说不出话来,半晌才道:「我不记得了。」
「呵。」
闻言,程晟像是打了胜仗的将军,冷眼瞥向我,阴阳怪气道。
「有意思吗?陆瑶?」
「我还以为你真的懂事了,没想到还是这么心机,既然这么不放心我,那你要不要搬到楼上,时时刻刻盯着我?」
「或者在我身上放一个摄像头,好满足你的好奇心啊。」
我百口莫辩。
「程总,你别生气,我相信陆瑶姐只是关心则乱罢了,不是故意的。」
林月月轻轻顺了顺程晟的背,随后望向我道:「陆瑶姐,你也别误会,刚才是我太累了,头有点疼,程总想帮我缓解一下,让我继续工作而已。」
「我们一切都是为了公司,你别多想。」
我望着她得意的眼神,却像是恨不得我多想。
纵然不知道全貌,但我清楚,这件事必然是林月月捣的鬼。
人事八面玲珑,知道林月月是程晟最偏爱的人,所以察觉气氛不对后,没敢将实情说出来。
不过,即便说出来,恐怕程晟也不会相信。
我沉默着没说话,程晟却余气未消,气冲冲道。
「不用跟她解释。」
「私情是私情,公司是公司,既然现在在公司,就按公司的规矩来!」
「陆瑶不遵守公司规章制度,这个月的奖金全部扣掉,工资也扣一半。」
人事匆忙道:「程总,陆瑶她已经......」
她大概想说我离职的事情,可话未说完,程晟冷眼瞪过去。
「我不想听她的任何理由,按我说的去做!」
人事没敢再说话,转身下楼。
我想了想,也准备离开,结果这时程晟却突然叫住了我。
或许是发了脾气,此时他看起来平静了许多,语重心长道:「陆瑶,我不是故意针对你,但这是我制定的规章制度,如果我不处罚你,恐怕今后很难服众。」
一旁的林月月点头附和:「是啊,陆瑶姐,下次遇到不确定的事,你也要找程总问一问才是,实在不行,你问我也可以呀。」
程晟赞赏的点了点头。
「月月一心系着公司,公司的事情,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说完,他又瞪了我一眼:「不像你,整天除了争风吃醋,还会什么?你能不能向人家月月学一学?」
学什么?
学她故意插足别人的恋情,学她明里暗里的挑衅?还是学她故意抢走别人的功劳,给别人使绊子?
我嗤笑一声,却懒得再挑破。
见我不说话,程晟却以为我知道错了。
他往我的方向走了两步,整了整我并没乱的衣领,语重心长道。
「我知道你闹这些是为了什么,也对你确实很失望。」
「不过不得不说,这次回来之后,你确实懂事了不少,为了表扬你,明天我们就去拍婚纱照,将结婚的事提上日程,不过你也别太得意,结婚只是......」
「结婚?」
不等他说完,我轻笑一声。
拨开他的手。
将准备好的离职单递到他的面前。
「程晟,我们分手了。」
「另外,我也离职了,从今以后,我们再也没有关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