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知道烟雨楼是如何在寸土寸金的城中大街拔地而起,占据最繁华的地段的。
这座酒楼铺着琉璃玉瓦顶,所用梁木皆是极品金丝楠木,连窗纱都是价值连城白玉纱,楼内摆设用具无不风雅至极,名贵无比。
夏听雨站在烟雨楼门口差点惊掉下巴,在这边陲小城竟有如此奢华的酒楼,这装修即便是和盛京最负盛名的酒楼栖月阁相比也是不遑多让。
她轻轻敲了敲门,没有人回应,大门吱呀一声自动开了。
夏听雨推门而入,楼内空无一人。
进门右手边竟有一整面墙的酒柜,底下是码得整整齐齐的酒坛子,酒坛子上贴着红色的封条,酒架上则是各式各样精致的酒瓶。
熟悉的酒香味传入她的鼻子,夏听雨眼睛一亮,就是这个味道!
她好奇地走近酒架,想要闻一闻是哪瓶酒的味道。
“住手!”
夏听雨悬在空中的手停住,回头看见薛靖南端着两碗粥从厨房走了出来。
“别乱碰。小心碰到机关。”
薛靖南将热粥放在桌上,双手在围裙上擦了擦,招呼夏听雨过来坐。
“怎么开个酒楼还要设计机关?”夏听雨收回手,仔细一看发现酒柜暗格里隐藏的机关木榫。
“为了防盗呀,这么大的酒楼,我一个人怎么看得住呢?”薛靖南无奈地摊摊手。
夏听雨在薛靖南对面坐下,桌上放着两碗热气腾腾的白粥、四个包子和几碟小菜,看起来像是刚刚做的。
“看不住为什么不请小二呢?”
“因为我懒。”
“......”
夏听雨无语地看了薛靖南一眼,这人嘴里没一句实话。
只见他慢条斯理地拿起一个包子咬了一口,心满意足的表情仿佛吃到了全天下最好吃的包子。
“愣着干嘛?一会儿凉了就不好吃了。”薛靖南不解地问。
夏听雨坐着没动,不动声色地回道:“我吃过了。”
话音刚落,肚子咕噜噜地响了起来,她尴尬地抠着手,懊恼地拍了拍不争气的肚子。
薛靖南不以为意,舀了一勺白粥放到唇边吹了吹,说道:“查案不急于一时。先吃饭吧,我又跑不了。”
夏听雨觉得很有道理。
她端起碗来喝了口粥,看似平常的白粥米香浓稠,带着一丝甜味,非常合她的胃口,不一会便见了底。
薛靖南吃完,从袖口里拿出一块丝帕擦了擦嘴,见夏听雨还在吃,便给她倒了杯茶。
“传闻在距离洛西不足百里的沙漠里有一座上古都城遗址,里面有数不尽的金银财宝。许多人来洛西就是为了寻找遗址里的宝藏。”
“老土。这也有人信?”夏听雨头也不抬地啃着包子吐槽道。
薛靖南笑了笑,继续道:“确实老土,但这个传说流传已久定然不会是空穴来风。”
“这和追风盗有什么关系?”夏听雨问。
“洛西城看似是一座微不足道的边塞小城,实际上这里地理位置卓越,是三国交界的核心地带,虽隶属于祁国,但距离盛京近千里,皇权鞭长莫及,于是也就成了著名的‘三不管’地区。所以祁国甚至黎国和大辽,许多明面上做不了的交易都会放在洛西城来完成。”
薛靖南顿了顿,看着夏听雨嘴角的酱渍有些出神。
“半个月前追风盗在盛京偷的东西里最重要的不是那些达官贵人的墨砚字画,而是洛西城外沙漠里的古城寻宝图。这个寻宝图在盛京不值一文,但是在洛西价值千金。所以追风盗一定会来洛西卖掉这张藏宝图。”
夏听雨吃饱了,随意地用衣袖抹了抹嘴问道:“他什么要卖掉,有了这个图他自己去寻宝,独吞宝藏不好吗?”
“因为他也不确定宝藏是否真的存在,塞外沙漠气候恶劣、凶险异常,一不小心就会命丧黄泉。”
薛靖南从腰间的锦袋中拿出一把瓜子磕了起来。
“所以......你就是那个藏宝图的买家?”夏听雨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滴溜溜地转了一圈,望向薛靖南。
薛靖南点点头道:“我和追风盗原本约好了三天前在东门的茶馆见面交易。但是他却失约了,直到昨日我才发现他留下的暗号,暗示见面地点改为来福客栈。我直觉有些不对,便乔装提前到来福客栈察看情况。我在后院刚刚发现他的尸体就撞见了店小二来喂马,为了防止徒生事端,我只好先躲起来,谁知随意翻了个窗就撞见了你......”
夏听雨回想到昨晚自己差点被眼前这个男人看光,又羞又气地骂道:“登徒子!”
薛靖南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再次道歉:“抱歉,情急之下实乃不得已而为之。方才你进门的时候似乎对我的酒很感兴趣,不如你挑一瓶,就当是赔礼了。”
夏听雨倒也不客气,起身走到酒架前指着一个天青釉色瓷瓶说:“就要这个。”
“眼光真不错,这瓶是七星酒里为首的「天枢」酒,对应的是江湖绝密级的情报。来日你若想要知道什么情报消息都可以来找我。”
薛靖南不知按了哪个机关,酒架自动挪位移动,原本放在高处的酒瓶转到了夏听雨面前。
“我不想知道劳什子情报,我只想知道杀害追风盗的凶手是谁。”夏听雨接过酒瓶,把酒倒入自己的小葫芦里,“这瓶子看起来很贵,还给你。”
夏听雨迫不及待地抿了一口,酒香清冽醇厚,回味悠长,真真是好酒!
薛靖南接过酒瓶勾唇一笑,淡淡道:“我昨夜查看过,藏宝图不在追风盗身上,很可能被凶手拿走了。不如我们做个交易,我帮你查凶手,你帮我找回藏宝图。”
“你还没有完全洗清嫌疑,赤衣卫怎能跟嫌疑人做交易?”夏听雨义正词严道。
“不过看在你主动交代提供线索的份上,我就批准你就跟我一起查案,争取早日找到真凶,证明你的清白。”
薛靖南不置可否,爽快地应下:“好。我的清白就靠你了。”
夏听雨摸了摸耳朵觉得有点热,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奇怪?
你的清白跟我有啥关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