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7年冬。
女儿突发羊水栓塞,女婿却将手术费输得一干二净。
那叠毛票子是我当掉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甚至还卖了自己的棺木才凑齐的。
他拿着一瓶农药跪在手术室外面狂扇自己耳光,忏悔赎罪。
说女儿要是救不活他也去死。
我长叹一口气,折断手中的烟斗。
掏出里面泛黄的几张毛角。
“赌这么大,带老子也去玩两把!”
......
看到我伸手递出的毛票,女婿赵建刚抽自己抽得更狠了。
他哭着跟我道歉。
“爸,对不起,我不是人,我真的不是人!
“这是您每个月的救命钱,使不得啊!”
我压住心里的火气,看了眼抢救室紧闭的门,一把揪起他的衣领,恶狠狠地说。
“赌!必须赌!”
闻言,女婿脸色一僵,随即举起手里的半瓶农药就往嘴里灌。
电光火石间,我一脚将农药踢翻在地。
“啪”地一声,一巴掌扇到他脸上。
“还他妈是不是个男人,是的话,给老子马上去赌!”
听我这么说,女婿以为我说的是反话,当场呜咽出声。
“爸,我真的错了,我发誓以后当牛做马好好照顾您和欢欢!”
“但是,真的不能赌了,欢欢的住院费已经没了,我再不能拖累你们了!”
“我错了,真的知道错了!”
我叹了一口气,捡起地上的烟斗。
“爸知道,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更要去赢回来。”
我扶起女婿,让他清点一下家里的粮票肉票布票,将家里所有还能上赌桌的东西全部合计一遍。
不是输红眼想翻盘,而是女婿的为人我太清楚不过。
当初因为我的原因害得闺女也被下放到这个偏远山村,到地方后村民们都看不起我们,说我们是喝人血的资本家,最脏最累的活儿都给我们干。
一天忙下地连碗稀粥都没有,连住的地方也是山角落的牛棚。
要不是女婿不顾其他村民的非议,一直帮助我们父女两个,我们早饿死了。
平时他从不上赌桌,而这次只是回去拿个手术费的功夫,筹的钱全部输没了。
这明显就有猫腻。
听到我说要赢回来,女婿始终不敢正脸看我,他肩膀微微发抖,声若蚊蝇:“爸,明天开始我一个人做三个人的活儿,多挣公分,实在不行我去大队里面写借条!”
我丝毫不怀疑他的决心,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默默摇了摇头。
“医生说了,手术费明天必须得交,就是你从现在开始上工,也凑不齐那两百多元!”
女婿的瞳孔猛地一缩,整个人仿佛被抽出了精魂。
含泪的双眼除了悔恨还是悔恨。
我擦着一根火柴,含住烟嘴猛吸了两口,吐出一大口烟圈。
“所以,非赌不可,带上票子,我们回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