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丫鬟抹着泪在我跟前跪下,说她叫孟秋,读过几页医书,今日瞧见虞婉儿吃食有些寒性,多嘴了几句,就被当作逾矩给罚了。
“王妃娘娘,如果你这边还缺伺候的人,能不能让奴婢、让奴婢......虞娘娘性子实在古怪得紧......”
小翠听得心疼,也不停眼神哀求我收了她。
我点头应了,只是原以为要个丫鬟不过小事,哪曾想第二天王爷就带着虞婉儿闯进我房中。
虞婉儿哭得梨花带雨,捂着肚子靠在王爷怀里:
“王爷,妾身不过是罚个丫鬟,王妃姐姐却非要跟妾身作对......妾身心里难受,肚子也疼得厉害......”
王爷冷冷看着我:
“柳氏!你实在太不像话了!身为正妃气量竟这般小!该去祠堂好好闭门思过一晚,反省一下学过的女德女诫!”
连午膳都还未用,我便这样被带走了。
路上,远远看到宋清雪带着丫鬟在廊下,似乎是专门来看戏的,二人捂嘴轻笑着。
入王府不过月余,我自认同虞婉儿宋清雪都无冤无仇,她们这些莫名的敌意,似乎只能归结为我是正妻,是王府唯一的王妃。
难道真如母亲所教诲的那样,女子对女子天生便如此多的敌意吗?
祠堂夜里清寒,膝盖酸痛得几乎快没了知觉。
忽然,门嘎吱一声。
竟是小翠和孟秋提着饭盒偷溜进来。
我刚要开口,小翠赶紧做出捂嘴的姿势,平日都是我提点这丫鬟不要多嘴,此时倒反过来了。
我三人对视一眼,一下子笑了。
孟秋抱着厚披风给我盖上,让我靠她肩头,小翠更是心疼坏了,忍着泪,像喂孩子一样给我喂汤。
温汤经过喉咙,我一下子心又软了起来。
如果这还不算女子真情,那什么才算呢?
——“柳晚溪,让她走,把她赶走!”
脑海中这个声音又忽然响起来。
谁?
我一愣,下意识回头,窗外竟站着宋清雪!
孟秋和小翠连忙警惕地开始收东西,可宋清雪却似乎不是来偷窥告状的。
她进了门,幽幽甩下一句话:
“王妃,你可知数年前,王爷和虞氏在岭南曾遭贼人袭击,两人都受过重伤......”
“什么意思?”
宋清雪对我笑了笑,目光瞥了眼我旁边的孟秋。
“你好好想想吧。”
她转身离去,身影消失在夜色中。
宋清雪那番话翻涌出我无数疑问。
想到她最后落在孟秋身上的目光,难道......
过了几日,虞婉儿出街时,忽然被不看路的摊贩轻撞了一下,对方又是磕头又是自扇巴掌,虞婉儿狠狠踹了他几脚方才解气放人。
那摊贩拐过几条街,上了一辆马车。
“如何?”我问他。
“小姐,属下刚才迅速把了下脉,那虞氏的的确确是有孕在身。”
摊贩——我从本家府上找来的大夫回道。
也就是说,虞婉儿并非我所想的那样,留下了什么不孕的伤,是以假孕争宠。
宋清雪那番话究竟是何意呢?总不会是随口一说,故意忽悠我。
只是我自以为这番天衣无缝的设计,却似乎仍旧没瞒过虞婉儿的眼。
因为她......滑胎了。
就在那日,我和小翠路过后花园湖边,瞧见她也在那处,原本想装作没看见走开,她却忽然跳进湖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