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呼吸一滞，心脏又在隐隐作痛。
黎砚突然佯装惊呼：
“沈栩！我和紫鸢听说你被恶鬼缠入了冥界，还想求神尊去救你的。你这是，自己逃回来了？”
他语气里的质疑显而易见。
我咬牙转身，抬手狠狠给了他一拳。
黎砚被我打了个措手不及，险些栽倒在地。
我再次扬手，却被林紫鸢挡了个满怀：
“沈栩，你发什么疯？谁准你对黎砚仙君动手的！”
林紫鸢盯着我的眼神格外诡异，似有愤恨，也在矛盾。
想起昨日在战神司外听到她和仙侍的谈话。
我知道她在等我主动提出解除婚约。
我与她自幼相识，又追了她三千年，太了解她的每一个小动作、微表情了。
但是我现在真的累了，修为都没了，还渡什么情劫。
她既想要，我如她的愿便是了。
“林紫鸢，给我通行令，如你所愿，今日我就会离开仙界，再不会出现在你面前。”
林紫鸢一怔，却瞬间躲开我的眼神，只转过头去一厢情愿道：
“沈栩，你乖乖向黎砚道歉，我可以让你留在仙界。”
“不必了。”
我强忍着心中翻涌的情绪，扯唇笑笑：
“我们的婚约取消吧，你我就当两清……”
“沈栩！”林紫鸢打断我的话，“你少拿婚约来威胁我，道歉！”
她一如既往的娇蛮强势到不容我拒绝。
一旁的黎砚眼中闪过怒意，却还是故作良善道：
“沈栩，我知道你气紫鸢为了我，没能第一时间去救你。但她也是因为失忆了，才会忘了你，你要怪就怪我吧，万事都是我的错，你不要怪她。”
“这里是战神司，司遥神尊她日理万机，你们之间的事，就别去打扰神尊了……”
“是不是打扰，自有本尊说了算，你算个什么东西？”
清冷的声音传来，黎砚脸色惨白的跪倒在地，林紫鸢也跟着变了脸色。
司遥提步走来，神尊的威压越发逼近。
她没给我一个眼神，而是直直逼向林紫鸢：
“你和黎砚的婚事本尊已经准了，这会儿又来闹什么？”
林紫鸢似乎松了口气，看向我却仍旧皱眉：
“师尊，是沈栩他太过胡闹，扰了您清净。”
说罢，她转头皱眉看我：
“沈栩，你也听到了，我与黎砚的婚事已经定下了，只要你乖乖和黎砚道个歉，我还能把你当哥哥让你留下来……”
“啪——”
司遥扔过来一块通行令：
“想走就走吧。”
捡起面前的金色令牌，我第一次无视了惊慌失措的林紫鸢，恭敬道谢，转身离开。
路过冥界恶鬼窟时，我发现那里竟成了一片焦土。
听路过的鬼差们谈话我才知道，司遥昨日不知为何雷霆大怒，突然领着人荡平了整座山头的恶鬼。
但这都和我无关了。
我捏着通行令，离开冥界去了人间。
我离开人间已经有三千年，当初将我从猎户手中救下来，给我卜卦算劫的小道姑念一，更是早已驾鹤西去。
只留下一座破败的庙宇。
神像更是早已经不知所踪，庙里荒草丛生。
没了灵骨和修为的我，随便一个妖物都能将我碾死，我只能将庙宇清扫了一番，藏在这里。
白天我便装成庙里的神像坐在供台上，受来往行人的供奉来填饱肚子；有时候没有供物，我只能去附近农户家里偷鸡吃。
但我好不容易瞄准一只鸡，刚化作狼身原型。
还没来得及扑过去下手，就被人拎着后颈提到半空。
司遥那张清冷绝丽的脸放大在眼前，她凤眸眯起，拎着我在半空中晃了晃，嗤笑：
“顶替本尊受香火，偷吃本尊的贡品，这也是你说的徒债师偿？”
我愣住，完全没想到会在这里被她抓包。
她离得太近，鼻尖几乎要与我相贴，身上淡淡的沉木香又让我想起那日揽在怀中的炙热。
司遥是六界出了名的活阎王，爱兵器不爱男人。
那日却极尽疯狂。
榻上，书桌上，铜镜前，都留有我们的痕迹。
好在我现在是只狼，有皮毛遮掩，才没让她看见我面红耳赤。
我耷拉着尾巴和耳朵求饶：
“战神殿下，我知道错了，您放过我吧，我再也不敢了，更不会再缠着你的好徒弟了。”
司遥幽沉的凤眸盯了我很久。
就在我以为她会当场扒了我的狼皮时，她却松开了我。
四肢落地的瞬间，我转身就逃。
却被无形的结界给弹了回来。
我哎哟一声，坐在地上捂住鼻子。
司遥居高临下望着我：
“我放你离开，可没说要放过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