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拿注射器的手一顿,犹豫地看向陆淮舟。
“又不听话了。”
陆淮舟脱下西装外套,将我拢在怀里温柔劝道:
“安禾乖,打了针孩子才能健康长大。”
我心中酸楚,连声音都在发颤:
“这是我的孩子吗?”
陆淮舟怔愣一瞬,随即轻笑:
“在你肚子里,怎么不是你的孩子?”
他两手锢住我的肩膀,一面安抚我,一面示意医生动手。
我不停挣扎,医生半天不好找位置下针。
陆淮舟面上不悦:
“身为妈妈就是为孩子吃苦的,怎么能抗拒打针呢?”
轻声细语中,是不容拒绝的强势。
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响起,来电显示是乔嫣。
陆淮舟明显着急了,手上力道不由得加重,抓得我肩膀生疼。
见医生迟迟下不去手,他再没耐心跟我耗。
“平时真是太惯着你了!我来!”
为了接乔嫣的电话,陆淮舟夺过注射器,往我小腹指定位置,狠狠扎了下去。
长长的针管刺破皮肤,冰冷的药液灌入身体,立即激起腹中一阵翻江倒海的疼,浑身止不住战栗。
陆淮舟顾不得看我一眼,径直夺门而出。
在病房外匆匆接起电话,声音里是掩盖不住的宠溺:
“喂,阿嫣,想我了是吗?”
我却像只搁浅濒死的鱼,被随意丢在病床上。
泪水滑落脸庞,苦涩而滚烫。
病房中死一般的寂静。
空气中,刺鼻的消毒水气味让人清醒。
我天生体质敏感,从前磕破点皮,都疼得直掉眼泪。
可结婚三年,九次试管,我足足打了上千支针。
我以为,是陆淮舟太想要孩子,于是硬逼自己坚强。
可时至今日才看清,我不过是他用来生子的工具。
之后两天,我对药物反应强烈,小腹绞痛不止,浑身不停冒冷汗。
负责照顾的护工看不下去,拨通了陆淮舟的电话。
听筒里,他的声音冷漠而急促,明显不耐烦:
“我在巴黎开会,暂时回不来,痛就找医生,我又不会治病。”
女人的娇笑声是如此刺耳:
“淮舟,是这条高定礼裙好看,还是刚才那几条?”
“看过的都买下来,你穿哪条都特别美。”
“那……我不穿的时候呢?是不是更美?”
一阵衣料摩挲声后,电话戛然而止。
我听出对方的声音。
是陆淮舟名义上的干妹妹,当初抢走我未婚夫的乔嫣。
原来,我被痛到生不如死时,陆淮舟与乔嫣浪漫约会。
婚后的陆淮舟控制欲极强。
他以保护之名,将我变成养在别墅中的金丝雀。
手机和电脑都被监控,更不许随便出门。
我买衣服只能网购,偶尔鼓起勇气去陆淮舟书房,想问问他的意见,都会被冷脸赶出去。
“没看到我在忙?以后这种小事,不许来烦我。”
陆淮舟的时间太过珍贵,我不敢浪费一秒。
可他如今却甘心,不远万里飞到巴黎,只为陪乔嫣选一条礼裙。
心头泛起密密麻麻的疼,连呼吸都像带着刺。
好在还有七天,一切都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