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从前于知秋耍性子的惯例,宾客们留她和顾清言在包厢处理家务。
乱来,荒唐,心理阴暗的流言也在宾客间四散开,传到两人耳边。
光线昏暗,顾清言眼眸低垂坐在她身边。
大概是距离太近,他的每一次呼吸像是落下的吻,让她的心好不安稳。
于知秋贪心地凑近一些,借着醉意闷闷开口。
“顾清言,要是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你会不会像从前那样疼我。”
句末的尾音,在顾清言低头凝望她的刹那被咽了下去。
这是适合接吻的分寸,于知秋闭上眼有了相应的预想。
可他却猛地把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开。
随后慌乱抿了一口酒,脸埋在灯光投射的阴影中,看不清神情。
“知秋,你该找一个男朋友,我不反对你恋爱。”
他认为,这是一个合格的哥哥该说的话。
即便没有血缘关系,即便连继兄都算不上。
轻飘飘一句话,字字变成利刃,扎在她心口万箭穿心的痛。
这算什么,是在怪罪她妨碍他找幸福了,所以要把她丢开吗?
于知秋像只将要被人丢弃的小狗,慌乱抓住他的衣角,倔强摇了摇头。
一想到要和除他之外的男人相处,她恨不得立马死掉。
顾清言却在这时,一根一根扒开她牵住衣角的手指,端着兄长的架子继续开口。
“你会有正常的生活,会有一个爱你的丈夫,会生下一个你们都爱的孩子。”
是劝告,更是公然的疏远。
只一句话,彻底将于知秋先前筑起的防线彻底击垮。
她难过地捂住眼睛,近乎歇斯底里。
“如果我说我不正常,是一个觊觎亲情和爱情的怪物呢?”
“这世上没有人会要一个怪物,你会要我吗......”
她口中的哀求,被一个清脆的耳光堵在喉口。
抬眼,顾清言满脸嫌恶收回打她的那只手,似乎连碰她一下都嫌恶心。
一面避瘟神般往包厢外退,一面厉声警告她。
“我是你的哥哥,说这种话你也不嫌恶心。”
“我会考虑再把你送进女德学院。”
于知秋听到女德学院,顿时被恐惧操控,克制不住浑身颤抖。
她在这个世上最亲近的人,在她生日这天,要把她再次推入地狱。
所有的争吵,哀求瞬间失去了意义。
她愣愣看着顾清言百般嫌恶的神色,声音颤抖到微不可闻。
“你以前说养我一辈子的话还算不算数。”
她的话落,两个人都有些沉默。
当时,顾清言对她说这样一番话是因为他们的的确确只有彼此了。
十七岁那年,顾清言相依为命的养母病逝,他变为孤身一人。
彼时的于家父母作为邻居,几乎是当儿子一般疼了他五年。
五年后,于知秋的父母出了车祸。
于是,她在所有亲戚眼中成了一个克死双亲的丧门星。
父母下葬那天,她站在亲戚中间,蒙受着所有人的咒骂和嫌弃。
她悲哀到,觉得自己此刻应该和父母一起躺在墓穴中。
顾清言就是在这个时候拨开人群闯了进来,说得斩钉截铁。
“我养她一辈子,轮不到你们嫌弃。”
倘若这句话算数,他又怎么会这么迫不及待把她推开。
提到过去,顾清言面色缓和了几分,觉得自己做得似乎是过了些。
许沫沫在门缝看完了全程,窥见了他们二人最见不得人的情愫。
于是,她有了对策。
在顾清言即将心软的瞬间,许沫沫闯进包厢,把最后一张遮羞布彻底撕开。
“你知道外面怎么说知秋的吗?”
“他们说她道德败坏,是一个喜欢哥哥的怪物。”
“这是乱伦。”
铿锵有力的两个字,戳中了顾清言心里最见不得光的角落。
在他最心乱如麻的间隙,许沫沫给出了一个看起来最中肯的办法。
“我是女孩,把知秋交给我吧,我好好开导她,给她介绍一个靠得住的男孩。”
于知秋突然想起前段时间,许沫沫提议将她送进女德学院,也是打着为她好的名号。
又是一样的手段,许沫沫又要如何折磨她呢?
一股寒意从后背冲向头顶,她绝望极了,眼神哀求地望向顾清言。
不要丢下她,不要把她交给许沫沫,更加不要把她丢给一个不认识的男人。
可是顾清言只是冷淡唤来门口的保安。
“不要让小姐离开许女士半步。”
寥寥几个字,他将她再次推入深渊。